&ldo;拜托,这样子哪里小了?&rdo;她以指幅丈量着他的朗朗星目。&ldo;靠,你根本是变相暗示我体积庞大吧?&rdo;
&ldo;你想到哪去了?只是望见尹学长,心里有点感触而已。&rdo;他将她的柔荑执上眼前细细检视。看来依旧完好,值得欣慰。&ldo;工作结束了?别做了一半跑上来。他们失去一个可以被使唤来、使唤去的主厨已经够可怜了。&rdo;他拉着她进贵宾休息室里。
&ldo;喂喂喂,我也是很有代班道德的好吗?&rdo;她哇啦啦地搞议,随着他在沙发上落座。&ldo;对啦,尹飞那猪头没对你怎样吧?&rdo;
&ldo;他在一楼,我在二楼,还能够怎么样?&rdo;其实,她对他的保护欲很强呵。
&ldo;那可不一定。他对你的&lso;花拳绣腿&rso;很有兴趣呢,谁晓得会不会突然就跳上来要求比试几番?这人很难沟通的,相信我,我有八年丰富经验。&rdo;倏地,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辞转而为有些傻气地叹息:&ldo;钦,多亏还有个情敌丰富我们的恋爱,不然我就不知什么叫轰轰烈烈了。&rdo;
从三个月前&ldo;天色&rdo;事件落幕后,她的候期结束,他必须回&ldo;无限&rdo;总部覆命:她继续在欧洲线上执勤、他得打理他位于巴黎的餐厅,两人都有各自的工作岗位,平时自然只能打打电话、传传电子邮件排解想念‐‐唉,挑战的竟是最高难度的远距离恋爱,连见个面也要安排行程,犹如赶赴一场仓卒的通告。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有多出来的美国时间去搞什么轰轰烈烈呀?
&ldo;对不起,我的性子一直平淡无趣得紧,你知道的。&rdo;他的大掌包覆着她的手心,语气是歉疚而非赌气的。或许对她来说,他亦是个不及格的情人吧。
&ldo;你干嘛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啦。&rdo;她懒懒地偎进他怀里。&ldo;只是啊,同事一致认为以我的个性终究得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所以当我告诉她们我每天都过得逍遥轻松时,居然没有人愿意想念耶!妈的,也不晓得是谁规定上天一定要派只沙文猪来治我这种‐‐呃,凶悍的女人,从相识到交往必须今天叫嚣、明天开骂、后天打架追杀,前一秒大哭、下一秒大笑,无聊时候还会相互试探、弄巧成拙,中途更绝对会有来自情敌、家长、环境等等各种阻力,说不定还会由爱生厌、由厌生恨什么的,过程历尽佥戏坎坷,结局一是&lso;有情人终成眷属&rso;、二是&lso;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rso;‐‐天啊,这是什么惨况啊?简直像疯子一样!怎么会有人向往这种&lso;轰轰烈烈&rso;虐待自己?打死我都不要咧。&rdo;
她辟哩啪啦嫌完一串后,讨好地对他现出一个妩媚的谄笑。
&ldo;我知道我有一点迟钝,但还是知道对我最好的是你喽。&rdo;
他很好,真的很好,不压制她的随心所欲、不缚绑她性喜自由的灵魂,除了三个月前那次她过头的冲动任性招致他一回怒斥之外,他从来不会干涉她原有的人际互动、生活空间;他并非暗地咬牙切齿隐忍她所有的放纵,而是真正微笑的涵容……那种几乎要宠坏她的涵容。
&ldo;如果真的在意一个人,是不需要用那样激烈的手段让对方刻骨铭心的。&rdo;欧阳逐的双臂与她的一起交叠,那搁缠在她腰际的姿态,仿佛正绾着一枚永志不渝的同心结。&ldo;即使烙下印记又怎样?总会有人的伤口是溃烂化脓的,而我不想抱持着那种近乎玩命的幼稚去对待我真心在乎的人。&rdo;
&ldo;唉,我很感动哟。&rdo;为他方才的一番话。也许小妹说的不错,并非她冷感驽钝到无法感受恋爱的激情与火花,而是弄错了对象的缘故吧。&ldo;这就是你和尹飞的不同之处喽。他是栏牧型,不给空间,不给自由;而你是放牧型,虽有界限,范围却大得可以。&rdo;因为知道有个温柔的男人随时等在她身后,所以她开始学着收敛与付出;感情,总是双方面的事呵。
他英磊的脸庞漾出一抹朗朗笑意。&ldo;什么栏牧、放牧,这位小姐,你是牛吗?&rdo;
&ldo;这位先生,你的笑话非常冷。&rdo;耿玉宇白了他一眼。&ldo;靠,我是很认真的。你明知道我就是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来撒娇,我的国文程度只容我想出那样的比喻,想听更高级一点的,请找我们家中文素毕业的琼楼洽询。&rdo;
&ldo;如果我说的创新逻辑听来比引经据典更窝心呢?其实,我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你的行为可以抵过千言万语。&rdo;他揉了揉她轻软如丝的短发。&ldo;譬如,别莽撞地横生枝节;譬如,三餐要记得吃,不要老是效法仙女不食人间烟火。&rdo;不是看不见她的试图改变,只是基于本性难移的千古法则,他还是多叮咛两声的好。
&ldo;呃,嘿嘿嘿。&rdo;她敷衍地干笑三声,冷汗直直落。他的确是个和煦的男人,可他的话却经常属于一针见血还兼透骨的那种。&ldo;嗯,我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我前两任男友的事?&rdo;
硬生生地转了话题之后,她才尴尬地发觉自己似乎太坦白了点;可复又转念一想,就因为当他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才不打算隐瞒他呀‐‐
&ldo;你说,我慢慢听。&rdo;相较于她的支吾,他倒显得落落大方。
&ldo;嗯……大学时的男友是烹饪社的副社长,是个家事一把罩的好好先生;分手的原因啊,妈的,居然是因为他娘亲嫌我根本是男人婆,而他竟不替我辩解,反而&lso;孝顺&rso;地遵从母命分手!&rdo;虽然没啥遗憾感,却仍让她积怨至今、耿耿于怀。
&ldo;哦。&rdo;分得好,否则他哪有机会伴着她呢?他含糊地应和了声,睡意渐浓。三个月来为了处理因向静涛被捕所抖出的众多后续,包括黑市运作、赃货流抽等等,令他总在私人餐厅与任务之间奔波不停,体力早已迹近透支边缘……
&ldo;后来的那一个是我妈朋友介绍的,他‐‐&rdo;蓦地,她止住了下文,因为察觉了他低柔均匀的呼息。
去,真不捧场,他居然在她说得正精采的时候睡着!男人果然十分介意女人当着他的面讲述别的男人怎样又怎样,差别只在于欧阳逐性情头淡,不会喝阻,顶多就梦梦周公而已;换作风度修养差的男人,大概早气疯了吧。
原来,那两任男友或多或少有着他的影子,使她下意识地被吸引;然而,相得之后总会发现,并非每个斯文的男人都能像他这样温柔尔雅而不懦弱、有担当的。他,也仅是懒洋洋地开眼一觑,便又安心自在地盹入昏睡状态,优雅的唇形甚至浮着一抹幸福满足的淡然笑意,仿佛正拜访着一处甜蜜的梦境……
学姐……你的……呃,&ldo;东西&rdo;‐‐掉了……
当然,她并不会知道他梦里的场景竟是九年前那一番不怎么浪漫的邂逅‐‐
即将届满十六岁的火爆女孩在某个绿意仍盎的夏末午后,第一次遇见那个为她寻获失裙的十五岁怯涩男孩。
当然,迟钝并健忘的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