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可以进去吗?&rdo;用近乎哭泣的语调低声说着,莉莉安娜垂下眼,融化的冰晶从纤长的睫毛沁出,宛如透明的泪水。雷瑟克心神一震,猛地将门开大:&ldo;当然!快进来!&rdo;
&ldo;谁啊?&rdo;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男主人探出头,看见客人时差点喷出口中的咖啡,连连咳嗽。女主人丢下洗到一半的碗从厨房冲出来,两手在围裙上胡乱擦拭,神情也万分惊诧:&ldo;老天,莉亚!你这是…快快,坐到这边,暖暖身子!老公,你也别闲着,把炉火添旺,你这杯咖啡给她。&rdo;
&ldo;好好。&rdo;克尔文义不容辞地照办。雷瑟克也恢复镇定,扶心上人坐下,对手忙脚乱的父亲道:&ldo;我来,您坐。&rdo;
&ldo;不用麻烦了。&rdo;虽然客厅里十分暖和,莉莉安娜还是不胜寒意地抱紧自己,声音是即将破碎般的稳定,&ldo;我有事情想和雷瑟克单独谈,可以吗?&rdo;
&ldo;呃!?&rdo;天降艳福的青年呆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克尔文一愣后,咧开笑脸。珀西扇了他一巴掌,她已经看出客人想谈的并不是风花雪月的事。
充满男性风格,方正简洁的卧室内,莉莉安娜坐在宽大得足以将她整个人包起的扶手椅上,这才感到一丝切实的温暖,吐出一声抽泣似的叹息。
&ldo;发生了什么事吗?&rdo;雷瑟克把一杯热牛奶递给她,见她手抖得握不住,宽厚的大掌包住她的,俊朗的脸上泛起红晕,&ldo;您慢慢说,不要急。&rdo;
&ldo;雷瑟克……&rdo;莉莉安娜苍白的清秀容颜也有了些血色,压过从骨子里透出的惊惧彷徨,&ldo;你…你不要笑我。&rdo;雷瑟克耐心一笑:&ldo;我不会笑您的。&rdo;他暗地里松了口气,看样子不是孪生感应的噩耗之类,大概是对方自己做噩梦吓着了。
&ldo;我好像要消失了。&rdo;
&ldo;啊!?&rdo;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答案还是超出雷瑟克的理解范围。莉莉安娜双手掩面,歇斯底里地大喊:&ldo;没错!要消失了!就是这种感觉!每天晚上我都做着醒来就记不得的梦,还都是哭醒的!平时也常常莫名其妙地流眼泪,心好痛好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do;
&ldo;等、等等。&rdo;雷瑟克不得已打断,按住她颤动的双肩,一头雾水地试图分析,&ldo;您说您快要消失了?常常心痛流眼泪?&rdo;莉莉安娜啜泣着点头。
&ldo;是不是您病还没好,又胡思乱想,才会出现这种症状?还有法力透支的后遗症……&rdo;
&ldo;不是!&rdo;莉莉安娜怒吼,紫眸因濡湿而晶灿闪亮,前所未有的鲜烈野艳,令雷瑟克心一凛,隐约感觉异样,&ldo;我没病!我检查过!我还请神官长和祭司们帮我看,都说没异常!&rdo;
&ldo;那,会不会是您中了法术、诅咒一类的,在离开首都时?&rdo;雷瑟克琢磨到一条线索。莉莉安娜一怔:&ldo;我…我没想到。&rdo;沉吟片刻,青年抽回手:&ldo;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去通知大家。&rdo;
&ldo;不‐‐&rdo;银发少女反射性地抓住他的手臂,随即脸一红,羞赧地别开眼,&ldo;这么晚了,别打扰大家,一个晚上我还撑得住。只是,别赶我回去,好么?&rdo;
&ldo;好…好的。&rdo;雷瑟克只有比她更尴尬窘迫,他又不是铁人,和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共处一室,还靠得这么近,生理上总有少许反应,&ldo;您慢坐,我我去洗个澡,再叫母亲安排一间客房。&rdo;
&ldo;……嗯。&rdo;再大胆,单身跑来男方家也到极点了,莉莉安娜咬着披肩的流苏,安心又害羞地目送他狼狈逃出房间。
深蓝色的锦缎上,一只散发着淡淡白光的水晶球映出这一幕,魔王沉思。
莉耐不住了吗?
这么说帕尔……信手一挥,光滑的球体内部泛出白雾,当雾气消散,模糊的景象逐渐成型:泥泞的水塘里,一个人影仆卧,仿佛月光结晶的银发凌乱地披散,搀杂着几许刺目的金色。
随着主人的动摇,影像也微微歪斜。
已经到极限了?抚摸冰冷的球面,席恩神思不属地看向远方。血色额冠下,银眸是萧煞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