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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第2页）

芳馨道：&ldo;姑娘说给奴婢听一听，奴婢也好为姑娘分忧。&rdo;

我将李万通的说书略略说了一遍。芳馨听罢笑道：&ldo;这个李万通究竟是什么人？竟处处向着姑娘。&rdo;

我示意她坐下：&ldo;姑姑也觉得他在帮我？&rdo;

芳馨道：&ldo;能将宫闱秘事删删改改，说得这样得体，这个李万通，绝不是普通的江湖人物这样简单。只是……&rdo;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我面前，显得比往日拘谨，&ldo;奴婢只是担心姑娘如此声名在外，太过显赫也不好，毕竟，打伤妃嫔并不是好事。&rdo;

我淡淡道：&ldo;是好事还是坏事，要看人怎么说。春秋笔法，为尊者讳。周襄王被自己的弟弟和狄人打败，逃到郑国去，派使者向秦晋求援，多少愁苦与难堪，都成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lso;天王出居于郑。&rso;[40]鲁文公被晋国阳处父羞辱，也只有一句&lso;及晋处父盟&rso;[41]。反倒是郑庄公被写成了一个纵弟行恶的小人。&rdo;

芳馨笑道：&ldo;难道郑庄公不是小人么？&rdo;

我用指尖拨着酒杯，清甜的酒水旋成一道浅浅的漩涡：&ldo;纵然可看作纵弟行恶，又何尝不能看作一再给他改过的机会？自己要裂土篡位，倒要赖兄长待他太好么？功名都是自己挣下的，过错都是旁人纵容的‐‐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rdo;

芳馨稍稍放心，掩口一笑：&ldo;姑娘打伤慧贵嫔的事，经李万通春秋说法，确是大快人心。就怕民间议论太多，陛下听见了会不高兴。&rdo;

我摇头道：&ldo;无妨。民间向来喜欢议论宫里的事，之前玉枢专宠的时候，百姓不是还把她说成了水蛇精？谁也不能阻拦老百姓怎么说。云弟说得很对，民心所向是很要紧的。&rdo;

芳馨仍担心道：&ldo;奴婢听说古时民间的谶言和歌谣多有实现的。姑娘名声太盛，万一他们胡乱说，奴婢怕会引致圣上疑忌。&rdo;

我摇头道：&ldo;民间的谶言和歌谣何其多，那些被史书记载下来的，只因为恰巧是民心所愿，且又实现了。而许多未实现的，都泯灭无踪了。&rdo;说着口角轻扬，&ldo;操纵民心是一件历时长远、见效缓慢的事情，比起这个，最直接的危害来自庙堂之上。&rdo;

芳馨点头又摇头：&ldo;奴婢……不甚明白。&rdo;

我笑道：&ldo;还记得当年封司政和封女巡父女被流放岭南，其中一条罪名是什么？&rdo;

芳馨笑道：&ldo;这……奴婢如何能知道？&rdo;

我笑道：&ldo;是操控朝廷风议。咸平十三年，御驾亲征，皇后监国，言官上书，不是&lso;后宫不得干政&rso;，便是&lso;万乘不宜蹈险&rso;。这便是当年的封司政操控台谏的结果。&rdo;

芳馨恍然道：&ldo;&lso;后宫不得干政&rso;，怨不得陆皇后要将封司政重重治罪了！&rdo;

我冷笑道：&ldo;姑姑不妨想一想，咸平十年御驾亲征时，乃是封司政监国，咸平十三年交予皇后监国，可想他多少不甘心。操控朝廷风议……李万通的书与其说是说给百姓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朝中的大臣听的。&rdo;

芳馨道：&ldo;李万通要让朝野尽知，姑娘不是女宠，且为人刚正。&rdo;

我轻笑道：&ldo;刚正谈不上，刚烈倒可勉强一说。&rdo;

芳馨笑道：&ldo;这李万通倒真是一个好人。&rdo;复又疑惑，&ldo;奴婢有些不明白，这李万通如何能把宫中之事说得这样……真切。倒像亲见的一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