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关城门‐‐&rdo;我的怒火已经从头顶窜出来,挣扎着,冲着鲜于辅大喊;&ldo;你行,你够狠,本公子跟你没完。&rdo;
鲜于辅吓得挥舞着两只大手,一个劲的躲闪,苦中大叫;&ldo;公子,我真是有苦衷,你让我说两句行吗?&rdo;
&ldo;狗屁苦衷,你有什么苦衷,快说?&rdo;我把刀扔在地上翻着白眼,背在城墙上喘气,指着鲜于辅骂道;&ldo;你个老东西,今天你要没有说不清楚,本公子明日就派你带五十名骑兵去攻打匈奴王庭,只许胜不许败,明白吗?&rdo;
鲜于辅差点没尿裤子,心想甭说五十名,就算给我五万人,那地方我也不敢去呀。鲜于辅哆哆嗦嗦的道;&ldo;公子,那城门开不得,如果刚才我开了城门,以匈奴骑兵的速度,一定会尾随着杀进城来的,到那时就糟了。&rdo;
我气急败坏的嚷道;&ldo;那你为什么不派援兵出城。&rdo;鲜于辅苦笑道;&ldo;这个是因为我料定这些匈奴人不会赶尽杀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撤走。&rdo;
&ldo;放屁,你怎么料定的,你这是那本公子的性命做赌注。&rdo;
鲜于辅一直用眼睛扫视我手中苍白闪光的腰刀,躲闪着说;&ldo;公子,不是属下要顶撞你,实在是你不了解匈奴人的战术,他们的突袭意图是要抢夺辎重粮草,如果没有这些东西在眼前,匈奴兵是不会跟你硬拼的。&rdo;
文丑大概是刚才受了鲜于辅的气,心里一直不太舒服,仍然跟他找麻烦;&ldo;可是太守你做的那些事,也忒让人没法理解,就比如说刚才匈奴兵溃败的时候,你为什么阻止我们乘胜追击。&rdo;
我在文丑身后跟着附和;&ldo;对呀,对呀,你说,说,不说的话,明天就让你去攻打匈奴王庭。&rdo;
鲜于辅心想,文丑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呀,不行,一会要是死不了,还得请他吃饭,要不这小子,老是跟二公子面前进谗言,我活不长。
鲜于辅跺着脚道;&ldo;二公子,匈奴人追不得呀,根据属下多年来和他们作战的经验,这些匈奴人的溃败根本是一种假象,是陷阱,追上去就是死路一条。佯装溃败,根本是他们的杀手锏。这种战术的精髓,就是人的灵活和智慧、马的敏感和速度、弓箭的远程杀伤力合一,发挥出强大的机动性和杀伤力。本来,匈奴兵没有马镫,骑手很难长时间驾驭马匹,但匈奴乘用的战马很特别,这种马身量矮、耐力强、跑起来非常平稳。匈奴骑兵使用的战弓,大多数还是骨质箭头,对冶炼技术依赖不大。至于匈奴人的战术,更是非常狠恶:利用旗号和诱击,牵引出你的主力,等你在追击中累得差不多了,也被他们的游骑骚扰得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们利用天气、地形和箭力,突然把你挤进一个预先设置好的&ldo;窝子&rdo;‐‐屠宰场,然后就是匈奴主力的出击和宰杀。注意,此战术的精髓,不只是骑射,而是成千上万人组成的骑射兵团的组合运用,和与地形、天候的密切配合。这种战术是从一种狡猾、强悍的食肉动物身上得到灵感的‐‐狼。用这种战术对付汉军的车骑组合的重兵团和步兵兵团是最有效的,常常让我们不知所措找不到北。
所以他们是万万追不得的,不追还有可能胜,倘若追上去在马和弓箭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绝无战胜的可能。武帝时期的卫青和霍去病大将军,就是掌握了匈奴人这种作战的特性,作战时从不追袭,见好就收,才有效地克制了匈奴人的攻势,把他们打的一败涂地。&rdo;
鲜于辅的话,绝不是信口胡说,我虽然对这些不了解,但通过这几日和匈奴人乌桓人作战的情况来分析,应该不假。我手中的刀,举不起来了,心想这死胖子看着傻里傻气其貌不扬的,没想到还有点意思,看来对匈奴作战还少不了他。我沉着的脸突然松弛下来,把刀扔在地上,大笑道;&ldo;这么说鲜鱼太守,有克制匈奴人的办法。&rdo;鲜于辅傻了,心想这公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情绪如此的不稳定。
贾诩看透了我的心思,忙过来说道;&ldo;鲜鱼太守,还不请公子到府中休息。&rdo;鲜于辅心里有气,刚才要杀我,我还请他到家里休息,这疯子万一发起疯来,要杀我全家怎么办。我过去拉着鲜于辅的手道;&ldo;鲜于叔父,曾经和我父同朝为官,而且多年镇守边地,战功显赫,袁熙理当以叔父之礼待之。&rdo;文丑正在下台阶,听了这话,差点失足滚下城楼。心想不是叫&lso;死胖子&rso;吗,怎么又成叔父啦。贾诩心里也在想,这‐‐这袁熙怎么这样,我的娘。
鲜于辅的太守衙门门前乱成一团。一堆堆的伤兵,一堆堆的乞丐,都蹲在门前两排高大的玉兰树下。夕阳的红光像赤红的血渍从玉兰树浓密的树叶间隙投射到砖地上。近门口,第一颗树下,鲜于辅家的管家来福正在那里分粥。他的面前支着四口大黑锅。锅底由枯树枝和干柴点燃的烈焰在呼呼的升腾着。宽阔的门前砖地上,千人攒动,喧哗如雷,像是打开了箱盖,嗡嗡作响的蜂群。更像是一个倾巢而出的庞大的蚂蚁家族,站着的躺着的坐着的攒动着的,喊叫着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片褴褛的衣裤构成浑浊的洪水,还有很多乞丐正在从不远处向这边涌过来。让我不由得联想起刚才匈奴人的蜂群,不过人家的是骑兵,我这边是伤病。我的心里还一阵惊异,眼睛里耳朵里充满了一张张饥饿的面孔和粗鲁的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