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砚闻声掀眸,目光直直地撞进梁诩墨眼睛里,他声音里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是少见的严肃认真。
“发生这种事情,我怎么高兴?”
梁诩墨这才了然,她笑笑,又是那副亲和善意的样子,“好啦,这不是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我没事的。”
梁砚轻轻“嗯”了一声,眼睛没从梁诩墨脸上挪开,他说:“爸妈应该很伤心。”
梁诩墨脸上笑意收了收。
梁砚宛若没看到,继续说:“他们应该会很愧疚,很自责的。”
“其实我也是。”梁砚又说。
此时,梁诩墨脸上笑意全无。
梁砚依然看着梁诩墨,嗓音又干又紧,良久才低声说:“我一直都是。”
以为自己年少不懂事,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以为自己一生都要负重前行。
以为自己是个……罪人。
“梁砚……”梁诩墨愣愣的,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她看着梁砚深黑色的眼睛,陡然惊慌躲开,躲开以后才意识到,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梁砚跟她谈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敢直视她的眼睛。
也是第一次,仓皇躲开的是自己。
她心上一惊,又猛地抬头看向梁砚。
梁砚不知何时低下了头。
悄无声息的,梁诩墨松了口气。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被子,好一会儿才扯着僵硬的唇角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我不是一直都跟你说了吗?不要往心里去。”
她说着试图下床,梁砚察觉,没动。
梁诩墨伸长了手臂去拽梁砚的手臂,她看着梁砚,眉眼弯弯,声音轻和,“都会过去的。”
梁砚看着自己与梁诩墨相握的手,眉眼染上一层浓郁的墨。
他勾唇,轻轻说:“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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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停车场,梁砚调整了座椅,微微后躺,一身疲累。
他打开了车顶棚,单臂枕在脑后,盯看头顶的长空。
眼前黑色渐渐被过去的和谐岁月取代,画面一帧一帧,清晰又遥远。
有些东西,一旦被人为地掺杂进去成见就会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