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干嘛去?”杜月在一旁问道。
莫依然看了她一眼,说:“你也来。”
马车出了豫章城门,直奔京郊寒山寺而去。
暮色下,古寺寂然无声。守门的小和尚微微一礼,将他们引入大雄宝殿。此时正是僧人们晚课时间,木鱼声声,让人心澄净。住持大师见了莫依然,双手合十,口诵阿弥陀佛。
三个人跟着住持到了后院,曲径通幽处,一座小小僧宅。青石阶上生着苔藓,踩上去滑腻。住持亲自将门环上的大锁打开,复又行了一礼,退出院外。
院子里寄无人声,唯有她们三人的呼吸。莫依然看着静和,道:“在你进去之前,我有话要说。”
静和心里空落落的,隐约觉得事情蹊跷:“你说。”
莫依然略一沉吟,仿佛在斟酌词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的必经之路,只不过有的人早些,有的人晚些。死,并不代表什么,只是人生旅程的一站而已。所以,即便有人去了,我们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静和嘴唇微白,那个“死”字像是钢针,一下一下刺进她心里。她在说谁?木子清?不可能的,今天大军进城,全城百姓都看到了。
“木子清呢?”静和面色苍白。
莫依然躲过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在里面。”
的手推开大门,乌沉沉的棺木仿佛来自地狱。静和只觉得脑子里一声轰鸣,继而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棺木近前的。棺木的盖子虚合着,她只一推,便滑到了一边。
棺木中静静躺着的,是她几番牵挂的人。
木子清容颜苍白,双目紧闭。他面容凝重,似有太多的不甘心。
她抬手轻轻触碰他的眉眼,这双眉目她太熟悉,却从来未曾认真读过。犹记得那一夜兵围公主府,是他在大门前仗剑而立,守护着她。
但是,她还是一次又一次把他挡在大门之外。除夕灯会,她走在他身边,竟真的成为最初也是最后的爱了。雪夜中他独自站在丞相府前,目光灼灼,身形落寞。而她,是再一次把自己的心关在了相府的大门之后。
现在她打开了门,他却走了;敢爱了,却已经晚了。
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她绝对不会再那样伤他,也伤了自己。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她眼眶干涩,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身旁似乎有人在推她,可她就是看不到,也什么都说不出。忽然脸上一片热辣辣帝,这一掌抽得她缓过神来,就见莫依然蹙眉站在她面前,狠命摇晃着她的双肩:“静和!看着我!”
她双眼无神,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静和,哭出来,”莫依然在她耳边说着,杜月亦在一旁,轻轻抚着她的背。她忽然觉得胸口一团意气上涌,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哀鸣。
这一声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继而眼泪汹涌,夺眶而出。胸口似被千万把钢刀割绞,带的五脏六腑都痛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