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 微咬着下唇,挑眉看着他,眉间的不快,并未让他生气,反倒是有意刁难她一般,趁她不备,在她的唇角落下一记浅吻:“今日朝堂之上,我力排众议,立下了太子,赐名一个靖字,朝中那几个老顽固被气得差点晕死过去,好在年轻一派都是偏袒我的。”
身子还是在他的那一记吻之下微微一颤,双手紧攥,垂下眼睑:“楼澈,你不是过去不信我吗?不信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为何现在会信,还要立他为太子。”
“哈哈哈,青婴啊青婴,我是多疑,甚至始终无法相信于旁人,当这小东西哇哇落地之时,看着那张小脸,我已经相信,除了我楼澈的皇子,还会有谁和我长得一般无二。”
啪!
一记耳光狠狠的落在他还來得及敛起的笑脸上:“可是,即便这样,你带给我的伤害依旧无法弥补。”心,冷冷的刺痛,他们已经相安无事的在一起许久,她始终无法像以前一般的面对他,即便他已经在不断的弥补,亦是如此,她的恨意,已经将对的爱全部掩盖,赫连清崎的鲜血几乎是沒日沒夜纠缠她的梦魇,忘不掉,便始终恨着。
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不留下一点的情谊,她能在无极好好的待着,亦是不想再向上次一般,她不想再看到无谓的鲜血,不想活在永生永世的内疚之中。
目测着她离开,离开他的视线之内,脸颊上依旧隐隐的作痛,她眼中的悲伤和愤怒始终不减,她沒有忘记他对她的伤害,她只是将这一切隐藏起來。那一日她凄厉的呼喊和恳求,他熟视无睹,便已经是个错,是个无法弥补的错。
春意盎然,万物复苏。
青婴再度拿起了画笔,想要记录下这午后春意的美景。嫩绿嫩绿的春芽,虽不能完全遮挡落叶的痕迹,还是给人带了一丝愉悦,春喜站在她的身后,不住的赞叹,青婴听在耳中,便想起了如意,面上柔和下來,嘴角挂着浅笑:“你这丫头,胆大嘴快,早晚要吃苦头,应该多学学如意。”
“娘娘,如意是谁?”春喜不知,连忙问道。
“一个很好的丫头,只不过不在了,对了,前几日交待你的事打听清楚了么?”撂下笔,扭头看着春喜,却将如意的话題岔开。
“恩,打听清楚了,李嬷嬷至今仍在幽兰殿,只不过那里旁人都不敢去,只有一个小丫头在里面伺候她,说是腿脚不方便,心口还时常会疼。”春喜将打探來的消息告诉青婴,心中还是疑惑,青婴闻言,心口却是一痛,李嬷嬷心口痛,还是为了她。
看她失神不语,春喜也不好打扰,站在一旁,静静的候着。青婴深吸一口气,一扫刚才莫名的悲伤,再度拿起画笔來。那一日不欢而散之后,楼澈便几日都沒有出现在她得面前,此时正是午后,暖意融融,他们坐在凉亭内,并未注意从身后不远处走來的一行人。
楼澈心思全无的听着一旁淑妃的话,时不时的敷衍几句,思绪早已不知飘向何处。眼神划过凉亭,似有人在其中,定睛一看,几日來的阴霾一扫而空,脚下不由自主的就朝着凉亭走去。
脚步声越來越近,青婴这才听到,放下笔转身看去,春喜已经跪在了地上:“奴婢给皇上请安,给淑妃娘娘请安。”
“妾,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淑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伏低身子行礼时,面上亦是不情不愿。
青婴转过身,并未跟身后的人说话,拿起笔,专心的画着,就在刚才,她正好发现了一只小麻雀,在这略显凄凉的御花园内亦是生命的复苏,这么难得,又岂能错过。
或许旁人会说她不注重礼数,以下犯上,可对于她,最重要的就是想要做自己的事。
楼澈不以为然的走上前,站在她的旁边,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画着手中的画:“速度不似以往,画风生疏了不少,是许久不练了。今日正好给朕画一张,自从登基以來,你还从未给我画过。”
搁下手中的笔,将画好的画交给身旁的春喜,这才抬眸看着楼澈:“今日不舒服,还是改日吧,臣妾先行退下。”
转身正准备离开时,他的手却将她的手臂紧紧抓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是不是非要我当着众人的面让你下不了台,才会心甘情愿?”
微微蹙起眉,垂首看着手臂上他的手,纤长而又白皙,骨节分明,是一双非常好看的手,曾经就是这双手紧紧的拉着她,抱在怀,告诉她永不分离,现在想來,似是一种讽刺。
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抬眸看他:“皇上,臣妾确实不舒服。”
两人僵持着,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淑妃此时亦是沒了往日的跋扈,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动都不动,生怕因为自己而影响到了楼澈的心情,那一日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记,掌势大宫女的惨死她亦是看的清清楚楚,夜青婴是当着她的面活活将她仗毙的,那种触目惊心,是她一辈子都沒有看到过的,大宫女的求饶声,时不时的都会在她的耳边响起。
“那朕送你回去,正好看看小家伙。”青婴斜睨着他,稍显无奈的点点头,一眼都沒有看那些人,和楼澈并肩而行,一路并沒有什么话,反倒是他,时不时的和她说上几句,不知不觉之间竟走到了养心殿外。
迎面看到一人,正从殿中走出,怀中正抱着小皇子。青婴整颗心都被提了起來,冲上去就要夺,楼澈上前一步,比青婴的速度更快,从云夕手中接过孩子,抬手就是一掌:“谁准许你碰他的?谁准许你进养心殿的?谁?”
就连青婴亦是一愣,并未想到楼澈会突然发火,站在原地,看着他紧张的抱着怀中的小皇子。
云夕被推倒在地,手肘硬生生的磕在了光洁的地砖上,疼的呲牙咧嘴,眼泪直冒。
青婴晃神了半响,才走上前看孩子,小家伙此刻正好醒了,睁着黑漆漆的眼睛看看楼澈又看看她,咯咯咯的笑了。青婴一见此,提着的心才放松下來。楼澈将孩子交给她,面上立刻变得阴霾:“贵妃娘娘违抗皇命,责罚其禁足三月,好生的在你的骄阳殿想清楚。”
两个宫女走上前将云夕搀扶起來,云夕忍着痛,满脸的泪水:“皇上,妾身并未作出什么事,你要相信我,妾身知错了,再也不会妄自闯入养心殿了,求您别罚我禁足,妾身不想见不到皇上啊。”
逗弄着怀中的小家伙,青婴全部兴致看到他们两人如此,转身走进大殿,落得一身轻。
晚膳时,楼澈与她一同用膳,两人相对无言。夹起一块精致的鱼,放进她的碗中:“国师三日之后会为靖祈福。”
身子一顿,抬眸看着他,继续埋首用膳:“花无念看到云夕,只怕又会伤心,你何必一次次的让他如此的伤心,云夕不在意,连你也不在意吗?花无念的殇,不比我少,请你少一点伤他的心。”
楼澈静静的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青婴,我知道了。”
是夜,天色微凉,哄着小家伙睡了觉,便坐在了书桌前,抬笔开始画。已经许久不曾画他,真不知该如何下手,想了多时,才决定落笔,非常仔细的画,用了不少功夫,画好了却又觉得不行,揉成一团,继续再画,直到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才打着哈欠回到榻上,楼澈今夜并未前來。
沉沉的睡去,并未察觉屋内走进來的人。楼澈走到书桌前,不禁轻笑,指尖摸索在纸张上,出神的盯着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