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几人蔫蔫的没精神,气氛压抑的很。张二娘咳嗽一声,轻声说道:&ldo;乱子要来了,村长叫了大伙去,要咱们别再上镇里去了,这村里也得让人守着,防止那些恶人流民来抢东西。&rdo;
&ldo;这这真到了如此地步了?&rdo;
心里的想法得到证实,海棠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自言自语一般,虽是问句,可早便知道了答案。
见海棠心神不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张二娘以为是自己吓着了闺女,赶紧拍拍她的后背,心疼低语道:
&ldo;别怕,孩子,还在爹娘在呢,村里都是打猎的把式,哪能叫人给欺负了呢?&rdo;
&ldo;你娘说的没错,爹在,就啥都不怕&rdo;大山眼神炯炯,附和一句,为了显得自己有力量一般,这声音也斩钉截铁,音调高了许多。
&ldo;还有我呢,姐,我也保护你&rdo;桩子握了握拳头,脸上难得一脸坚毅,一刹那之间,好似真的长大了。
看着一屋亲人,皆来给她力量,皆来保护她,海棠又微微红了眼。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爹娘,弟弟的心一直都跟她在一起!
冥冥中似乎来了一股力量,阴霾尽散,天光豁然开朗。胸膛里有股子暖意蔓延,暖暖的,很舒适很温馨。
海棠擦擦眼角,不好意思笑了,吸了吸鼻子,故意撒娇道:&ldo;娘就知道吓唬人家,再多吓唬几次,还不成您的傻闺女了?&rdo;
张二娘盯着眼前如花似玉的女儿,心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她抬手帮着海棠捋了捋耳旁的乱发,轻声说道:
&ldo;哎,娘对不住你,早些日子托付你石头伯家的婶子为你相看人家,这一来二去,遇到这样的灾年,娘把你的事便拉下了,没往心里去,如今看来,还要往后拖了&rdo;
&ldo;哎呀,娘,都啥时候了,您还操心这事儿,我可不嫁人&rdo;海棠有些躁得慌,没料到张二娘突然说这一番话,当着大山和桩子的面,羞得她脑袋也低垂下来。
就这么盲婚哑嫁,她没这份勇气,何况如今这年头,哪有心思管这个,怎么把肚子填饱,安安生生把灾年度过去,才是正理儿。
&ldo;娘,为什么要把姐姐嫁走?我不要姐姐嫁人。&rdo;桩子突然气呼呼说道,因为生气,小胸脯跟着高低起伏个不平。
这一刻,他这孩子本性暴露无疑,把一家人都逗乐起来。
&ldo;好,好,好,不嫁不嫁,等你姐姐年岁大了,你养你姐姐啊!&rdo;张二娘眼角眉梢上乐开了花儿,打趣说道。
&ldo;有我的好吃的,我就跟姐姐平分&rdo;桩子一本正经回道。
欢声笑语终于再次在这小院里响起来
这日晚上,村里年十七以上五十以下的男丁皆被召集起来,按照年纪长幼,编排成了五支队伍,一队十人,按照一队巡逻一晚,五日循一轮的规则,当夜便施行起来。
清水村才二十多户人家,壮年的男子不算多,除开这五十多号人,剩下的便都是老弱妇孺了,其中又以半大的孩子居多。
大山被排进了三队,还得等两个晚上才轮到他值夜。
晚上,躺在黑暗幽静的房间里,海棠再一次失眠了,月底月亮也消失不见,茅草屋外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蝗灾过后,连虫鸣鸟叫都绝了踪迹,四野里安静的过分。
东头窗户边上,偶尔有一簇簇火光飞闪而过,海棠知道,那是守夜的村人,在巡逻村子,保卫着他们的安全。
日子已经这样难了,就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折腾大家了
入睡前,海棠也如村人一般,默默祈祷,期待明日是个下雨天
八月初一来了,现在早已经立秋,可半丝秋意不见,这一日海棠没有再去山里采摘野菜,一连忙碌了半个多月,家里的野菜也够吃够用很长时日了,她日日这么往返,也疲惫不堪,想要休整一天,而最主要的是,今日是大仙王仙姑来村里祈雨的大日子。
说起王仙姑,只要是黄羊镇的人,不管上至八十的老翁,还是下到五岁的稚儿,便没有人不知晓的,她可是这一带鼎鼎有名的大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