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双腿在马腹上一夹,径直奔下山坡。
众人互望了一眼,有几个贪财眼亮的略略犹豫了一下,便跟了上去,其余的没理会,交头接耳商量了几句对策,须臾也都散去。
谢樱时从头到尾只是静静地听着,一动也没动,眸色已变得木然无神。
其实她自己也早猜着了,但从秦烺口中听到,还是觉得心口剧痛。
说起来,狄烻和皇甫宓自小便在一起,算得上青梅竹马,相互间的情意绝不是她能比的。
或许他对这个未婚妻本就没什么厌恶,甚至可能还很喜欢,要不是因为长乐王那件事,根本就不会退亲。
现下对方亲自找过来,认错说几句软话,又有父母之命,从前那些膈碍自然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可能就像秦烺说的,这两人正不知在哪里相偎相依,如胶似漆地说着情话,哪里会想到她在这里枯坐了一夜,心痛如割。
不过,好在还有个表兄忧心着她,牵挂着她。
只可惜这样的痛苦她不能与他分担,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颓唐可怜的样子。
再坐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
谢樱时慢慢直起身,觉得手脚发软,下树本来是轻松一跃的事,竟让她有点狼狈。
最后遥遥望了一眼远处的营寨,她怔迟地转过身,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山林幽静,鸟雀啾鸣。
明明已经失望之极,狄烻挺拔轩昂的身影却在脑中挥之不去。
她忍不住想起那日和他并肩在山中漫步,连当时的窘迫气恼过后都让人觉得迷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不由自主地盼着看到他,接近他,甚至主动去挑惹。
而狄烻,除了那夜一瞬即逝的冲动外,似乎从来没有半点回应,一直都将她当做是个贪玩的晚辈,任性的孩子,只是碍着外祖和母亲的情面,一再的包容迁就罢了。
这么想来,她不光可笑,而且可恨。
儿时的不幸,让她对谢东楼和皇甫宜这类人格外痛恨,可回思起来,对狄烻的种种纠缠,以及她心心念念盼望得到的结果,和他们相比又有多大区别?
几乎只是一念之间,自己就差点成了那一类人。
所以现下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让她可以悬崖勒马,应该庆幸才对。
是时候放下了。
谢樱时停住脚步,霍然发现身边是条溪水汇聚的小河,水不算深,却激流汹涌,几根粗壮的树枝都被冲卷到漩涡中沉入河底。
她默然看了半晌,伸手到腰间,却摸了个空,恍然记起那柄西域弯刀上次连同一封幼稚可笑的书信一同送到了他手里。
此后他没有归还,自己也像忘却了似的,没再提起过。
大约这就是天意,命中注定不该是自己的东西便不会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