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了一句,听阿骨躬身答应,便跃身上马,转向谢樱时,比手朝前路示意。
有话不直说,闷声不吭地让人家瞎猜疑,还摆出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谢樱时撇了撇唇,倒是松了口气,私底下还有一丝萌动的欣喜,拨转马头,像刚才那样跟在他侧旁。
过了前面不远的石牌坊,便是下山的坡道,马步轻快,鸟鸣林幽,午间炽烈的阳光被层层枝叶阻隔,半点也觉不出晒人。
蓦然一阵清风从斜刺里吹来,拂在她脸上,同时渗入鼻间的还有一股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
谢樱时打了个激灵,耳根子火烧似的烫起来,赶忙提紧缰绳,稍稍和他隔远了些。
但风息不止,那股气息还是不住飘来,充斥在她鼻间,更刺激着她的感官。
她有点意乱,蓦然生出一种想靠过去的冲动,但又说什么也不敢尝试,不由心烦起来。
这时脑中一凛,忽然记起了什么,从腰间摸出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
狄烻垂过眸,见又是只漆盒,黑底螺钿,金银纹饰,只是图案换成了春日海棠,花红枝俏,和她柔荑般的纤指相映成趣。
“上次那盒被蛊虫糟蹋了,这是新调的,我还特意加了一味药,应该比原先的更有效。”
她一边说,一边又往前递了递,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他似的。
“那就多谢了。”狄烻也没推辞,伸手去接。
谢樱时正想撤手,蓦然发觉小指像被勾住了,紧接着手背也被轻轻覆住,略显粗粝的触感蹭过肌肤,就像那晚被他紧攥着她的手开弓一样。
然而下一瞬,漆盒就被接了过去,手背上让她浑身紧蹙的刺感也随即消失不见。
谢樱时这才回过神,慌不迭地缩回手来,一颗心在腔子里砰乱如鼓。
刚才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她那颗心更像被牵着没个着落,明知道不该去想,却莫名其妙又盼着确知究竟。
六神无主,一路都没敢再开口说话,不知不觉便已回到城中,沿着正街走没多远,遥遥已能看见秦府高耸的门楼。
“前面到了。”
狄烻勒住马头,看她怔怔出神:“这里不是中京,城中都未必安宁,更不要说外面,以后还是少出门好。”
开始那话像送得烦了,这时又细心叮嘱,谢樱时听得身上一暖,却不想就这么跟他分开,脑中一转念:“老夫人不是叫你买阳春白雪糕么,这城里就没瞧见过,你回去怎么交代。”
她早就想好了说辞,也不等他回答,便眨着眼眸笑道:“那东西是我们广陵的最好,干脆你等一等,我做一盒让你带回去让老夫人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