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子我们就二三十人,还带着一帮瞧病的郎中,沙戎狗贼的骑兵转眼就到,还能有什么好法子?”
“敌众我寡,你就打算硬拼了?”
狄烻眼中的责备更深:“亏你原来还常常缠着我说那些以少胜多的疑兵之术,临阵之时居然一样也想不起来,沙戎人向来贪利,正可加以利用,那些车马药材都可以做文章,再以骑兵伺机袭扰,拖上些时候不成问题,只要保住那些郎中的性命便是咱们胜了。”
一番话像是振聋发聩,狄焕窘着脸默然片刻,点头躬身抱拳:“哥责得是,我记住了。”
听他认错,狄烻面色稍和,把书搁下:“虽说没有退敌之术,但以寻常兵士来看,你倒是胆气过人,也罢,明面上不报功,私下里姑且赏你件东西吧。”
说着,目光转向落兵台。
狄焕顺势望过去,只见那里横架着一杆通体紫金鎏错的长枪,双眼陡然亮起来。
“这个送我?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他双手拍了几下,欢天喜地地奔过去,抱在手上,瞪着一双眼珠子抚摸着枪身。
“这才叫兵器,我原先手上拿的那叫什么呀!木头杆子套只铁头,跟锄头耙子没什么两样,嘿嘿,从前我要了那么多次,你总是不给,现下到了我手里,别想再反悔了!”
狄烻瞥着他那副爱不释手的兴奋劲,挑了挑唇没言语,拿起书继续翻看。
狄焕在旁自顾自地耍弄了一会,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偷眼看自家兄长眼中已没了冷意,唇角似乎还带着微笑,想了想,大起胆子抱着那杆枪坐到书案对面。
“哥,嗯,那个……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说。”
狄烻伸手拈了支笔,蘸墨在书册上圈点,等了半晌却没听对面开口,抬眸望过去,却见狄焕神色忸怩,满脸憋胀得通红。
“究竟什么事?”
“……”
狄焕被他问得更加窘迫,干咳了几声,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牙期艾道:“我……我瞧中了一个小娘子。”
狄烻闻言一怔,手里那支笔也随之顿住,墨迹浸染开来,将临近的字迹都染黑了。
狄焕浑然不觉,他会吃惊完全在自己的预料之内,只是脸上更红,几乎像要渗出血来,闷着头像做了件天大的错事。
“我也知道是早了点,可我就是喜欢她,只要一见着就浑身都是劲。”
“你也知道自己年岁小?”
狄烻促然头疼似的轻蹙起眉,将那支开叉的笔重新蘸墨,在砚沿上撇弄。
“小怎么了!”
狄焕不服气地仰起头,说话也变得顺溜起来:“过了年,我就十五了,你跟皇甫家三娘子订婚的时候不也才那年纪,再说那么好看的人,我现在不定下来,说不准哪天就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