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骂人,但声音却是南方女人特有的软糯。别有风情的粗鲁。
王娇努力回忆,谁呀?听口音像南方人。上海?瞅女人这么时髦的装扮,大概十有□□。所以,是我的老乡了?或者,亲戚?舅妈?不对不对!舅妈现在少说也有四十多岁了,可这女人看起来顶多三十。
这么风情万种的,到底是谁?
见她真不认识自己。女人长叹一声,悠悠抽一口烟。有些悲凉地说:&ldo;原来,我都变得这么老了,老到你根本认不出我。王阿娇啊,你倒是一点没变,脸还是白白的,像隔壁弄堂里林阿婆做的甜豆花。记得吗,小时候你很能吃,总吃两碗。猪噢!&rdo;
女人眼中的凌厉瞬间被悲伤掩盖。或者,凌厉只是假象,掀掉这层盖头,露出本真的忧郁。
王娇几乎脱口而出:&ldo;瑞芳!&rdo;
是的!就是她!那张相片看七年,这双眼睛她认得!
瑞芳骂道,&ldo;你他妈还算有点良心,如果再不说出老娘的名字,老娘转身就回上海。&rdo;说完,也哽咽了,与跑过来的王娇紧紧拥抱在一起。
二月春风似剪刀。北大荒的初春还是非常寒冷。
进了王娇宿舍,瑞芳忙把被子围在身上,嬉笑地问:&ldo;盖你的被子不生气吧?&rdo;
&ldo;瞧你,有啥可生气的!&rdo;王娇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ldo;我再烧一壶水,一会儿灌一个暖水袋给你,抱着就暖和多了。&rdo;
瑞芳冻得鼻子发堵,喝一口热水,难以理解:&ldo;现在10月就这么冷,三九天时你可咋过?&rdo;而且一过就是七年,瑞芳觉得王娇是钢铁打成的。&ldo;真看不出来,你这小身板还挺能抗!&rdo;
&ldo;这有啥呀!再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呗。&rdo;
瑞芳皱眉,&ldo;侬别老说那个&lso;啥&rso;子好不啦。&rdo;
&ldo;咋了?&rdo;
瑞芳眉头皱的更深:&ldo;还有这个&lso;咋&rso;!听得好别扭的了。土!&rdo;
当瑞芳抱着暖暖的水袋终于缓过一点来后,才对王娇讲了自己回到上海后的生活。现在,她已经去服装厂上班了。做质检员。这次来北大荒,也给王娇带了两件新衬衫。王娇拿起来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瑞芳问:&ldo;好看吗?&rdo;
&ldo;嗯!&rdo;
&ldo;这衣服满上海的商场都有卖。我这头发,看见了吧?老师傅做的!&rdo;
说起头发,王娇心中不免担忧。现在运动只是刚刚结束,人们观念还处于紧绷状态。她怕瑞芳打扮这么招摇,容易惹来祸事。
瑞芳呵呵笑,指着王娇说:&ldo;你个傻子,大家都着急回城,我们云南那边,为了一个回城名额,有的人恨不得要用刀把脚砍断!你可倒好,明明可以回来,却留在这荒山野岭!这里哪儿好啊?光秃秃的一片,除了雪就是泥,人也长得土不拉几。告诉你,现在上海一天一个样,我同事打扮得比我还时髦,上班还抹口红的啦。&rdo;说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支,&ldo;这个我用了一次,试试。如果喜欢,就给你了。&rdo;
口红是淡淡的粉红,最传统的那一种。王娇记得小时候,妈妈就有过这么一支,香气很浓,色泽很正。
&ldo;不赖吧。&rdo;瑞芳压低嗓音,很窃喜。
&ldo;哪儿买的?&rdo;来这里七年,王娇真是第一次看见口红这玩意。连队以前有演出,大家都不化妆,怕被扣上帽子。想着刚刚解禁,商场里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始卖吧?
瑞芳笑道:&ldo;傻瓜!走后门买的呀!这些都是运动前封存的,没来得及销毁,一直封在商场地库里。我们科长家一个亲戚正好在这商场工作,前几天大清扫,就把这些货清理出来了!虽说过期了,但却是稀罕物。你可不知道,车间里那帮小娘们都抢疯了,我是给科长爱人送了一条围巾。人家才勉强卖给我的。喜欢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