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春播结束,别班一个女知青推开门笑呵呵地喊:“雨晴呀,外面有人找。”
雨晴刚洗过脸,正抹雪花膏,“谁找我?”
“你说呢?”
雨晴摇摇头,“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可不出去啊。”
那个女知青笑道:“哎呦,你还拿上劲儿了,人家是找你,又不是找我,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爱去不去。”说完,关门走人。雨晴坐在床上依旧不着急的样子。这时黄小芬忍不住说:“还能是谁,十有*是纪北平呗,雨晴,你赶紧出去看看吧。看他又给你带来啥好吃的!”
“行吧。我去看看。”雨晴勉为其难,披了见外套,推开门后,却脚步轻快地向连队大门走去。
她刚走,黄小芬就凑到正低头看书的阿娇身旁,“阿娇,你说北平是不是看上雨晴了?”
“没准。”
“可是……他以前不是喜欢你吗?”
王娇这时才抬起头看黄小芬,语气严肃又认真,“别瞎说,我和北平什么关系也没有。”话音落,忽然想到春节时那个猝不及防的吻。他到底什么意思呢?从那儿之后,北平没有再写过一封信,来七连也是找雨晴。
也许,那是一个告别的吻?
说实话,王娇已经被北平弄糊涂了。
有时半夜也会为此辗转反侧,后来想起穿越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故事。一个男人拼命对一个女人好,女人始终不为所动,某天男人找到新的猎物,不再给女人献殷勤,女人顿觉不适,深思后,觉得自己已在不知不觉间爱上这个男人了。
但是,情感专家说,这不是爱,而是习惯。
你没有爱上他,只是习惯了他对你好,整日围着你转。如同地球围绕太阳,觉得这种付出是天经地义。
这种习惯的情感就像毒,像蛊。想要戒掉,过程极其艰苦。
王娇也是经历了这么一段时间,好在恢复的很快。现在心绪已经淡如水。
——自己和他,本来也不可能。
这时,雨晴从外面哼着小调跑回来,手里抱着一大袋子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吃吧,北平买的瓜子和干果,还有话梅肉。”
黄小芬心里憋不住事,吃着话梅肉笑呵呵地问雨晴,“北平是不是喜欢你呀?”
“不知道。”雨晴笑的很暧昧。
“哎呀,你咋能不知道?!我们都看出来了,他肯定是喜欢你!记得小时候,你被别班男生欺负,北平差点没跟他玩了命!快说说呀,他跟你挑明了吗?”
雨晴摇头,“还没。”
这时班里另外一名女知青笑道:“还怎么挑明啊?北平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每周都来看你,从没有空手的时候。若这还不是喜欢,那北平就是神经病!或者,钱多了没处花。”
她的言论得到大家支持,纷纷表示北平就是喜欢上雨晴了。还有两个着急的女知青提议,让他们今年回北京直接订婚算了。反正两家也是世交,知根知底,何况北平妈妈又很喜欢雨晴,还想过认她做干闺女。
她们热烈讨论着,王娇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晚上熄灯睡觉,雨晴忽然她:“阿娇,你说北平真的喜欢我吗?”
“我觉得是。”她转过身去,与雨晴面对面。屋子太黑,月光照不进来,她们看不见彼此面容,但王娇能感到雨晴似乎对她有些敌意和不认可。
“真的?”
“嗯。”
呵,雨晴轻笑一声,然后背过身不再说话。
然后又是一年如一日的枯燥生活。劳动,回来,起床,再劳动。五月时,团部下发通知,因为一些原因,今年取消大学考试。也就是说,今年许多知青想要通过考试回城的愿望落空了。消息下来,连队哭声一片。王娇也郁闷地想骂人。
第二天,队里放假。王娇早早起了床,然后出门去了白桦林,头上戴着容川给的粉色发卡。
密林幽深,当年着火的地方,依稀还能看见几棵烧焦的枯树。但身旁生机勃勃的同伴,掩盖了它们故去的忧伤。所有伤痛总有过去的一天。很意外,纪北平竟然站在那里。面朝墓碑,背影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