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看来没必要再问是谁赢了。&rdo;我说。
&ldo;派珀今晚负责布置陷阱,&rdo;佐伊说着,将匕首在裤子上蹭了蹭,&ldo;还要第一轮放哨。他已经连续输了两局。他的飞刀准头全无,在你回来的时候没扔中你算你走运。&rdo;
她将派珀的匕首递还给他。我挨着莎莉和赞德坐到地上,观看派珀和佐伊的第三局比赛。佐伊首先上场,站在他们划在地面的线后面,派珀在空地另一侧观望。佐伊第一次将一只脚伸到线外去时,派珀嘲笑她作弊,但她矢口否认。第二次她又这么干了,派珀扔出一把飞刀,将她的鞋带钉在地上,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把那只犯规的脚缩回去了。
&ldo;你再否认看看。&rdo;他微笑着对她说。她弯腰将匕首拔了出来,发现鞋带断了,不由得低声咒骂。
&ldo;真是可惜,你对着靶子时怎么没有扔得这么准。&rdo;她说着将匕首递回给他。
派珀再次笑起来。佐伊老老实实站到线后面。
我也笑了。然而,就算我在观看派珀和佐伊玩靶心游戏,我的后脖子仍然发凉。她欢笑正畅,但我曾见过她割断别人的喉咙,任由他的尸体倒在尘土中。佐伊扔飞刀时派珀翻了翻白眼,但我曾听他谈起杀人,就像我说起给鸽子拔毛那么若无其事。
看着派珀和佐伊,我无法忘记,就连他们的游戏都跟刀锋有关。
又走了一天之后,在午夜时分我们爬上一座大山顶峰,看到采石场就在下方。它是群山中的一道伤疤,凿了约有半英里长,白色的黏土在月光下十分明亮。起始的地方很浅,是一连串黏土矿坑和白垩土池,但到了中间部分就变成一道深沟,凿刻得超过一百码深。北边是陡峭的悬崖,布满红色岩石,南边整面山壁都已垮塌下来,巨石和树木半埋在石砾堆里,填满了半个矿坑。一条保养完好的宽阔大道从西方一英里处经过。采石场肯定已经废弃几十年了,底部长满了树木,山崩没能殃及那里。
依靠树木和壕沟的遮蔽,我们沿着采石场入口往前缓慢推进了几百码远,但再往前走肯定就会被发现了。东面散布着一两个欧米茄棚屋,几块农田延伸到采石场东部边缘,但农作物早就收割了,因此无法找到掩护。在采石场西边,稀稀拉拉长着一些树木,虽然不够浓密,但也可以掩藏我们接近的行踪。
我望了望采石场周围险峻的峭壁,忧心忡忡地说道:&ldo;如果议会已经占领了这里,那我们将会直接走进陷阱里。&rdo;
&ldo;如果议会已经占领了这里,我怀疑他们是否还会在监视岗留下欧米茄警卫,&rdo;佐伊轻声说道,&ldo;你看。&rdo;
她指向西边。派珀已在我之前先看到了,在树木逐渐消失的地方,有个人影高高坐在一棵橡树上。这名警卫盯着通往西方的大路,但当他偶尔回头扫视两边的树木时,我能看到他的轮廓。他是个侏儒,肩膀上挂着一张弓。
&ldo;是克里斯宾,&rdo;派珀说道,&ldo;他不会是唯一的警卫。其他人在哪儿?&rdo;
&ldo;我还没见到他们,&rdo;佐伊说,&ldo;不过我想,收割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那堆干草不应该还在那儿。&rdo;她指了指采石场东边农田里的一小垛干草,&ldo;我敢打赌,在那下面有一个监视哨。在那里能看到整个东边的风吹草动。&rdo;
&ldo;我训练出来的警卫可不能偷懒,&rdo;派珀说道,&ldo;不然他们肯定早就发现我们了。&rdo;
&ldo;小心说话,&rdo;莎莉对他说,&ldo;是西蒙的警卫,不再是你的了。&rdo;
&ldo;我应该不会忘记这一点。&rdo;派珀说道。但他已经往橡树走去,蹑手蹑脚但动作迅速。我们跟着他,从一棵树后躲到另一棵树后。来到那棵高大的橡树四十英尺以内距离时,他不再隐蔽,大踏步走上前去。
&ldo;克里斯宾,&rdo;他冲着上面大喊,&ldo;发信号告诉西蒙,有人来看他了。&rdo;
这名警卫虽然很意外,但却掩饰得很好。他迅速转身,将一支箭搭在弓弦上。
&ldo;站在那别动。&rdo;他大喊道。在我们站立的地方望上去,他的脸被弓一分为二,一只眼睛紧眯着。
派珀冲他挥挥手,然后转身背对橡树,朝采石场入口走去。
&ldo;站着别动!&rdo;警卫再次喊道。他把箭往后拉了拉,弓弦轻轻颤动起来。&ldo;你不再是管事的了。&rdo;
&ldo;如果我还管事的话,&rdo;派珀回应道,&ldo;你会因为没能及早发现我们而被施以鞭刑。&rdo;
佐伊已经赶上派珀,他们两个步伐一致,大步走向采石场。佐伊边走边回头对警卫说:&ldo;还有,告诉你那个藏在干草垛的朋友,下次选个没那么容易烧着的地方。如果我是议会士兵,只要一支箭和几根火柴,他现在已经被烧熟了。&rdo;
克里斯宾迅速行动起来。我的身体不由得紧紧绷住,为长箭呼啸而出做好了准备。自从自由岛遭到攻击之后,弓箭呼啸声一直在我梦里驻留不去。但克里斯宾却将弓扔在一旁,双手放到唇边,重复吹出三声长长的低音口哨,大概是学横斑林鸮的叫声。采石场下方传出口哨声作为回应。
黏土矿坑和土堆中间有一条蜿蜒的通道,我们越往采石场里走,南边垮塌的山壁看起来越险恶。只有很少的月光照到里面,害得我两次摔倒在湿滑的黏土路上。卫兵们一个接一个从矿坑和碎石堆中间出现,向我们飞奔而来。我认出领头的有三条手臂的身影是西蒙,一只手里握着斧头。然而当他走近了些,我能看清他的脸时,他却不太像我记忆中的模样。他在自由岛战役中是否受到明显的伤害,我分辨不出来,但肯定发生了些什么,让他改变巨大。在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上面还有肿包。曾经他走起路来带着战士的活力,而如今,他的步伐缓慢坚定,像是在对抗某种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