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代理大队长。我们不承认。”尤拉费了这么半天劲儿。终于把话头引到了自己需要的位置。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大叫。在他看來。今晚的事情注定已经无法善了。与其拿着张松龄施舍的粮食和弹药灰溜溜地被赶下山去。倒不如全力拼一拼。利用大队长王胡子新丧。整个游击队军心未稳的机会。把水彻底搅浑。
只有把水彻底搅浑了。自己才能从中获利。只有把水彻底搅浑了。自己今晚的行为。才彻底不会受到追究。在白胡子匪帮里头混了这么多年。尤拉心中有无数先例可供参考。趁着所有人都被他喊得一愣神的功夫。尤拉继续发出声嘶力竭地咆哮。“我们不承认你这个大队长。你才多大年纪。连胡子都沒长齐呢。凭什么指挥我们这些些人。我现在说大伙在游击队看不到希望。就是因为你做了大队长。我们不服。我们需要重新选举。选举一个新的大队长出來。”
沒想到。自己为了保全列昂一再迁就对方。居然迁就出这么一个结果。张松龄被气得脸色发黑。紧握成拳的手指慢慢发白。年纪青青。资历浅。威望亦不足以服众。这是他目前执掌游击队的三个致命短板。有红胡子在背后撑腰的时候。由三个短板所带來的麻烦还不算明显。如今红胡子不在了。问題就一点点浮出水面來了。
这些天來。究竟是什么原因令自己的工作越來越困难。张松龄不是一点儿也沒想到。只是他不愿意将问題过早地摆在明面上。以免影响游击队的内部团结。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通过时间的推移。一点点來证明自己。证明红胡子的选择沒有错。让怀疑者心服口服。谁料。尤拉营副的突然嚷嚷了一嗓子。就令他一个月來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弟兄们。你们再听我说一句话。这个胖子。不配做游击队的大队长。即便你们大伙都准备跟着游击队干。也得选一个更有本事的人來带头。否则。你们早晚有后悔的那一天。”见张松龄第一次被自己气得变了脸色。尤拉营副愈发得意。张开嘴巴。猩红色舌头内外翻卷。“我提议。让郑队长來当大队长。他年龄大。经验丰富。资格也足够。由他來当队长。我心服口服。”
这下。营地门口的游击队员们无法再保持冷静了。纷纷站出來。大声斥责尤拉居心叵测。无意中被推上风尖浪口的一中队老郑。则被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用机枪指着尤拉。哆嗦着呵斥。“你。你该死。张队长是红队亲自提名的接班人。也。也得到了全体干部的一致通过。你。你把国际营搅得一片大乱还。还嫌不够。居。居然还想让整个游击大队都乱。乱起來。”
“全体干部。那我算不算干部。我当时怎么不在场。”毒蛇尤拉立刻抓住老郑话语里的漏洞。一口咬了上去。“红胡子既然说过。拿我们国际营当自己人看。为什么选大队长时。我这个营副连列席旁听的资格都沒有。弟兄们。你们听听。你们想想。游击队真的拿咱们当了自己人么。。”
“你。你给我闭嘴。”老郑沒想到自己愤怒之下说出的话。居然成了对方眼里送上门的把柄。气得端起轻机枪。朝着天空狠狠扫了一梭子。“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周围的白俄士兵都被机枪声镇住了。一个回过头來。瞅着几个当事者。满脸迷茫。尤拉营副心中暗喜。脸上立刻装出一幅悲愤莫名状。“你就是拿机枪扫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张胖子当大队长。沒考虑过我们国际营的意见。我们不服。就是不服。”
“不是沒有考虑。而是你尤拉的意见。沒有资格被划在考虑范围之内。”张松龄愤怒至极。头脑反而迅速恢复了冷静。上前半步。居高临下看着尤拉的眼睛。用尽可能大的声音强调。“想要自己的意见被考虑。得满足两个条件。第一。实实在在为游击队立过功。能够成为游击队的骨干。第二。必须沒有私心。肚子里沒光顾着自己的私利谋划。而你尤拉。能符合其中哪一条。”
“我。。。。。。。”尤拉虽然脸皮足够厚。也被问得迟疑了起來。目光闪烁着。死活不愿与张松龄的目光想接。
但是他却绝对不肯轻易放弃好不容易才获得的翻盘机会。将脸孔侧到一边。继续大声说道:“那你自己又符合哪一条。你到底比别人强在什么地方。让红胡子那么照顾你。”
“张队长到底立过多少功。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一中队长老郑也终于缓了口气來。放下轻机枪。主动替张松龄分担压力。“另外。。。。。”四下看了看。他挺直胸口。将声音拔到最高。“张松龄当大队长。我老郑心服口服。不需要你來替我出头。”
“我们也支持张松龄同志來做游击队的领头人。”黑暗中。紧跟着又传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被先前张松龄留在山顶营地维持秩序的一中队副老侯也到了。身边还带着三十几名武装整齐的战斗骨干。
形势瞬间完全倒向了张松龄这边。有一个中队的战斗骨干在。足以镇住局面。况且连老郑自己都不愿意跟张松龄竞争。尤拉的挑拨还能有什么收获。。
周围的白俄士兵们长长出了口气。摇着头开始在营门口整队。在门口附近目睹了今晚全部事态发展过程的游击队员们。则冷笑着看向尤拉。看这厮把事情闹到如此不可收拾的一步。今晚到底该怎么收场。
尤拉营副敏锐地察觉到了來自四周的敌意。全身上下的汗毛都乍了起來。像头发了疯的野狗般继续咆哮。“我不服。就是不服。除了你们两个。还有马队副、杨队副。还有赵天龙。他们几个。谁不比张胖子强。。”
“够了。”张松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打断。“不要再胡搅蛮缠了。你就是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拉出來。大伙也会跟老郑做一样的选择。至于你自己。说吧。到底怎样你才肯放开列昂。别再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越这样闹下去。你们几个越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尤拉营副下意识地向后退。身体却顶在了墙上。无路可退。看着周围充满敌意的目光。又看看身边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随时都有可能倒戈的同伙。突然把心一横。大声回应。“我跟你决斗。如果我输了。随你处置。如果我赢了。你就主动让贤。”
“好。”张松龄毫不犹豫地答应。“放开列昂。步枪、手枪。我任你挑。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不必担心我会反悔。”
“我。我和你比马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尤拉营副大声回应。一双三角形的眼睛里头。充满了恶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