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赵谡真心看重的人,是不会派心腹乔安跟在身边侍奉的。
可她与赵谡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人,”唐挽低声唤道,“可认识我的老师?”
“赵谡是你的老师?”白圭有些不可置信。赵谡其人狂傲非常,眼高于顶,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这个弟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是,”唐挽答道,“唐奉辕是我的父亲。”
白圭瞪大了眼睛:“可唐奉辕生的是个女儿啊!你……”白圭怔了怔,再看唐挽,眉如远山,眼含秋水,秀气灵动,不就是个女儿么!
白圭又急又痛,呼道:“哎呀!孩子啊,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啊!”
明明是个柔弱女儿,却要承受这些风刀霜剑。白圭心疼不已,直怪自己没有早一些知道,让她少受一些苦。
怪不得这些年遍寻四海也不得踪迹,原来是被赵谡收于羽下,假扮了男儿身。
今日看来,以唐挽的才学品貌,也当真不让须眉。
唐挽急切地握着他的手臂,问道:“大人,您可知道至和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和元年……
白圭深深叹了口气,道:“那年我奉旨出使高丽,不在京城,并不知道各种细节。这些年我时常在想,若我当时能留下,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唐挽整个人灰败下来。李义已死,白圭也不知情。当年的事,难道真就这样掩埋于黄土中了么?
白圭忽然问道:“孩子,你的身份,可曾告诉过别人?”
唐挽道:“只有蔺先生知道。”
“他不妨事。”白圭松了口气,复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切莫再让任何人知晓,即便是你父亲的旧识。尤其要小心闫炳章和徐阶。”
次辅徐公?在唐挽的印象中,他不过是个不问政事的老翁,为何会让白圭特别提及?心思一转,唐挽问道:“莫非与闫首辅相争之人,就是徐公?”
“冯楠拿到的那个扳指,或许与徐阶有关。”白圭蹙眉,沉声道,“记住,羽翼未丰之前,千万要远离是非。关心,要装作不关心;知道,要假装不知道;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宁可不听、不说、不做。”
白圭在督察院待了一辈子,见过人性中最肮脏龌龊的一面,而官场里的人性,只会更肮脏,更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