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哦……严大人,呵呵。&rdo;黄台吉也立刻明白过来,笑了两声,连忙回礼。
&ldo;我家爹爹尚未回来。&rdo;严世蕃倒也明白,黄台吉是冲着自家父亲来的,&ldo;便先由在下陪两位贵人稍坐一会吧。&rdo;
&ldo;打搅,打搅。&rdo;黄台吉有些晦涩的应着声,虽然他学过汉话,可是这些礼仪,还是来之前由赵景虚教给自己的。
&ldo;不知黄台吉将军驾临,可是有什么指教?&rdo;从根本上说,黄台吉还不能完全算是大明的官员,所以严世蕃对他的口气,也是与平常大不相同。
&ldo;指教谈不上。&rdo;黄台吉拱了拱手,令人将带来的皮袋和二十张上好的毛毯献了上去。蒙古人做事向来直接,也没花工夫搞什么礼单什么的,只是直接抬上来。
严世蕃微微瞥着眼睛,朝着袋子望了一眼,见里面都是一些角雕,玉器什么的,相比大明所产,工艺其实是简陋了些,但是也别具一番风味。倒是那二十张毛毯,触手之间,只觉温滑无比。毫无粗糙的感觉。
&ldo;这些毯子,都是用羔羊的新毛所织,不成敬意。&rdo;黄台吉看见严世蕃的手在毛毯上停留了好一阵,心知他对这件礼物最是喜爱。
用羔羊的新毛织成毛毯并不难,难就难在羔羊身上地绒毛极少,采集又很不容易,况且羊羔的体质较弱,若是采去羊毛,须得有人每日盯着看护才是,否则夜里便可能会冻着。一般牧民家里。没这么多人手,也不舍得冻着羔羊,所以羔羊绒毛即使是在草原上,也是一种非常稀罕的东西。
严世蕃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得来十分困难,但是也能猜到,既然黄台吉送得出手,便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ldo;哈哈,多谢,多谢。&rdo;严世蕃笑了两声,命管家严年将东西收起。
&ldo;在草原上的时候。就听说过严家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rdo;不管是生长在任何地方的人,奉承都可以作为一种手段,即使是在草原上长大的黄台吉也不例外。
&ldo;哪里,哪里,顺义法王,才是草原上的英雄啊。&rdo;严世蕃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得意,&ldo;既然大家眼下都是同朝了,日后若有用得着我们严家地地方,定会鼎力相助。&rdo;
又坐了一会。严嵩也是从内阁归来了。几人围坐在一起,又是免不了一阵相互奉承吹捧。
&ldo;也是用晚膳的时候了。&rdo;严嵩看了看窗外,见已是金乌西落,桂华初悬&ldo;黄台吉将军若是不嫌弃。便就在府中用饭吧。&rdo;
&ldo;那……就不客气了。&rdo;在蒙古人的词典里,本来就没有客气这个词,况且黄台吉今个来的目的。也就是为了和严家多亲近些,若不是顾着汉人的礼仪,他早就迫不及待的点头叫叫好了。
&ldo;东楼,你陪着两位将军去正厅稍坐,我去换身衣服,稍后就来。&rdo;严嵩适才刚进了门,便就来陪客,眼下还是穿着身官服。
&ldo;是。&rdo;严世蕃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说了声请,便陪着黄台吉和兀慎打儿汉往正厅而去。
&ldo;爰采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rdo;
几人正前后走着,忽然听到一边的侧花园里,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
歌声的音量虽然不大,可是仿佛是从云雾之中飘扬出来一般,又像是一粒粒雨珠从天而降落在了玉盘之上,发出一阵阵&ldo;丁冬&rdo;地响声之后,四散开来。
黄台吉的脚下地步伐,像是突然被钉住了一般,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礼仪,禁不住转头向花园里望去。虽然他不知道那女子唱的是什么,可是只这声音,听在耳里便犹如天籁一般。
严世蕃自然知道花园里的人所唱的便是《诗经桑中》,也知道唱歌之人到底是谁,他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头。
此时月光尚淡,又
丛灌木,黄台吉只能略微看见树丛后的一抹素影,却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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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的回过身来,却见严世蕃正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尴尬。
&ldo;严家不愧是大明第一世家,信手拈来便是绝技。&rdo;黄台吉呵呵笑着,掩饰着自己脸上的神情。
&ldo;呵呵,请,请。&rdo;严世蕃自然不会去和黄台吉深究,也笑几声,继续引着黄台吉向正厅而去。
当天的饭菜,不可谓不丰盛。
金黄色的烤鸭,冒着&ldo;呲呲&rdo;的热气;鹿茸片加上鱼翅、海参、干贝三种海味制成地鹿茸三珍,只闻上去便是鲜香浓郁;还有依着黄台吉的口味准备的宫廷奶)着,倒过来还能做到纹丝不动、一滴不洒,比起黄台吉在草原上吃过的还要更盛一筹。
可是不知为何,黄台吉把这些美味吃在嘴里,却总是觉得索然无味。
&ldo;老夫不胜酒力,先回房歇息去了。东楼,你多陪两位将军几杯。&rdo;严嵩毕竟年纪大了,喜欢清净,略陪了几杯酒,由侍女陪着先退了下去。
严世蕃站起身来,送着老父离去,一双眼睛,却又直盯着黄台吉。
自从刚才他听过那一阵歌声之后,便是这么一副魂不守舍地样子,严世蕃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悄悄想着。
&ldo;只闷着喝酒,确是无聊。&rdo;严世蕃脑筋一转,坐下身来,对着黄台吉说道,&ldo;不如来些歌舞,助一助酒兴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