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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第1页）

高拱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么自然要先下手为强。况且徐阶留在老家的那几个儿子，确实有点不安生，前些年兼并了不少田地，兼并的过程总多少会有点纠葛，也算是给别人留下了把柄。于是乎，张齐就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了。

张齐那一份奏折。既没经通政使司，也没过内阁，等徐阶知道的时候，却已经拿在了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洪的手上。

当年冯保和陈洪争司礼监的时候。是高拱帮陈洪上地位。后来走漏了税改的消息，落到了冯保的头上，冯保也故意不分辨，却找机会去了奉慈殿，便就是故意想躲开徐阶。

可若只有张齐一个，凭徐阁老多年的经历，是如何也动不得的。坏就坏在，徐阁老在这个时候又收到了另一个消息。

当日陈洪拿着奏折去给皇上看，隆庆看完之后。却是面无表情，转过身来只是轻轻说了句：&ldo;徐阶老臣，内阁里不多这一个，贬之又能如何。&rdo;

徐阶老臣，内阁里不多这一个。这其实是一句非常值得玩味的话。如果只能说是不多这么一个。那么潜下的意思也就是，&ldo;也不少这么一个。&rdo;

徐阁老可是当朝地首辅，居然被皇上放到了&ldo;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rdo;位子上，便就是徐阶自个听了，也只觉得骨子里发寒。而此时的高拱，已是坐到了内阁次辅的位子上，距离徐阶只有半步之遥。

紫禁城，内阁值房。

约莫皇上对陈洪说地那段话。也早已经传到了高拱的耳朵里去。所以高阁老最近也很忙，忙到经常不在内阁值房里头更不着徐阶的面。而陈以勤和萧墨轩两个。向来喜欢留在文渊阁，值房里只留下徐阶和张居正师生两个在那对眼。

&ldo;我徐某虽也常使些心计，可也算是一生坦荡。&rdo;徐阶耷拉着脑袋，苦笑一声，&ldo;就算向皇上进言，不也是为了我大明朝的好。&rdo;

明摆着的事实放在眼前，高拱，徐阶倒不甚担心。只是眼下圣眷已失，徐阶却也已是心灰意冷。

这几年来，朝廷的日头虽是越过越好，可徐阁老是从苦日子里熬过来的，心里头自然有另外一番计较，见宫里日度多的时候，也未免多说几句，总是惹得隆庆不乐。

&ldo;老师竟是舍得我们这些学子学孙？&rdo;张居正似是想叹一口气，却又收了回来，&ldo;皇上也是正值青壮，脾气里未免带些性子，若老师不在，又有谁去规劝。&rdo;

&ldo;老夫嘴碎，便是庄稼汉多收了几斗，也想要翻三间房，何况皇上。&rdo;徐阶苦笑道。

&ldo;阁老，可三公子那边……&rdo;张居正提醒徐阶，&ldo;听李公公说，高拱昨个去见过黄光升，不知道议的是啥题。&rdo;

&ldo;嗯？&rdo;徐阶听了张居正地话，禁不住皱了下眉头。黄光升是刑部尚书，高拱这时候去找他，却不知道揣着什么心思。

&ldo;李公公又如何说的？&rdo;徐阶问道。

&ldo;李公公又说，凡事不都有皇上在看着，秉公断便是了。&rdo;张居正不敢隐瞒，&ldo;眼下南直隶的巡查御史，是宁波海关的海瑞在兼着，让海瑞过去查断就是好了。&rdo;

&ldo;海瑞？&rdo;徐阶听了这个名字，禁不住挑了一下眉毛。

&ldo;海瑞此人可是水泼不进，针扎不进，阁老须得早做准备才是。&rdo;张居正又凑近了些，小声说道。

&ldo;嘶……&rdo;徐阶听了张居正的话，顿时也是禁不住吸了口冷气。海瑞做地官虽然不大，可他的名头着实不小。当年他连嘉靖老人家都敢骂，更何况一个徐阁老呢。

虽说就算查出些问题来，也未必会直接落到徐阶身上。但是人年纪大了，总得为儿女想着些，徐阶当年虽是舍得自己的孙女，可是却舍不得那几个儿子。

&ldo;阁老，若是想要叫那海瑞小心从事，只怕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以。&rdo;张居正压低声说道。

&ldo;你是说他？&rdo;徐阶沉思片刻，朝着东边看了一眼，抬头问道。

&ldo;哦，真论起来，子谦他也是老师的学孙，又是同朝为官。事关老师的清誉，他也不会不帮。&rdo;张居正见左右无人，声音才大了一些。

&ldo;只是，诸位公子那里。&rdo;张居正仍像是担心着什么，&ldo;只要阁老还在任上，他们便就多几分胆气，阁老须得尽心关照才是。&rdo;

徐阶又沉思良久，才默默的点了点头。

紫禁城，文渊阁。

萧墨轩手上拿着的，并不是什么衙门的文书或者折子，而是一份各地朝庄的财报，在那看得格外地用心，就连陈以勤站到自个身边都不知道。

那陈以勤进了内阁以后，也是和萧墨轩一样，只喜在文源阁呆着。这一老一少两个，又都好丹青，居然是聊得极为投机。平日里文渊阁来打扰地人也少，乐得清净。

&ldo;子谦，子谦。&rdo;陈以勤当下也是无聊，绕到萧墨轩身边，猛得一拍肩膀，把萧墨轩惊了一下。

&ldo;陈师傅，见怪，见怪。&rdo;萧墨轩站起身来，才看见是陈以勤在拍自己。

&ldo;老夫前几日刚得了一幅北宋崔白的真迹，想邀子谦去鉴赏，却不知子谦在看甚，竟如此入神。&rdo;陈以勤哈哈笑道。

&ldo;崔白地真迹？&rdo;听说有上等的丹青名作，萧墨轩顿时也来了精神，又见陈以勤看着自己面前的桌上，又接着说道：&ldo;这几月来，山西，陕西两地的各大钱庄，所出贷银极大，学生正想以内阁的名义发文去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