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捷与蔡澜、骆宾对视一眼,勋贵气势汹汹,直奔三司而来,三人都感到压力巨大,一个不好,别说三司颜面扫地,自己的仕途恐怕也要夭折。
忽听牛继宗咳嗽一声,出班奏道:“禀皇上,臣以为此案三司调查详实,判断公允,量刑恰当,并无过错。
所谓大不敬者,必是先有大不敬之心,后有大不敬之行。显然薛家并无此心,故不可以大不敬而论。
念薛家乃开国功臣后裔,虽有过错,却非本意,宜从轻处罚。”
柳芳接着道:“臣附议。此案分明是底下人贪图蝇头小利,肆意妄为,冤有头债有主,岂有下人犯罪,主子领罚之理。
若是这般,方才说话的勋贵,皆愿为家中下人顶罪不成?臣以为,应以三司判断为准。”
好!贾琮、陆捷等人松了口气,暗赞柳芳脑瓜子灵。
侯孝康不甘人后,出班道:“臣附议。贡锦一案,其罪在下,而不在上,不可混为一谈。
薛蟠身为家主,罪责难逃,三司已有判罚,量刑准确,罪刑相当,符合太上皇圣意。此案案情清楚,证据确凿,无须重审。”
“臣等附议。三司判断无误,应就此结案。”另外十几家勋贵一齐出班奏道。
人数虽少,不过有六家国公府坐镇,质量上倒也足以和侯伯一系抗衡。
熙丰帝看向勋贵最前列的四家王府,问道:“北静郡王,你们几家以为如何?”
水溶见熙丰帝点名,忙出班躬身道:“臣于刑名一道不甚了然,窃以为三司判断似无大错。”
贾琮暗暗点头,这句话颇有分寸,既表明了支持,也留了进退余地。
水溶这小子还真不是一般的精。
熙丰帝略略点头,看向另外几人。
南安郡王狄炎忙道:“臣与北静王所见略同。”
西宁郡王金铎、东平郡王穆柏齐声道:“臣附议。”
毕竟开国王公一脉都是失去实权的难兄难弟,支持贾琮,总好过支持侯伯一系。
四大异姓王爷开口支持,顿时朝堂风向一变,隐隐压过侯伯一脉。
忽听宗亲队列中头一人冷哼一声,出班奏道:“臣有异议。此案断不可轻纵!其因有三,身为皇商,不知敬畏,亵渎天家,蔑视天颜,此其一也。
朝贡之物,事关体统,不思报效,假于人手,此其二也。
身为家主,治家无方,纵容下人,轻慢贡品,此其三也。
太上皇操劳国事数十年,今退处宽闲,岂容彼辈奸诈之徒轻辱?薛家罪犯欺君,臣请打入诏狱重审,从严治罪。”
忠顺亲王爵高位尊,不仅是大宗正,更是太上皇的亲兄弟,连今上都得称一声皇叔,他一开口,“严惩”党登时士气大涨。
“从轻”党无不暗暗着急。
熙丰帝也微微皱眉,有些棘手。
还未等众人想出反击之策,忠贞亲王、忠承亲王两个老头又紧跟着站了出来。
“臣附议。大宗正所言极是,此案事涉天家威仪,断不可轻纵。区区云锦事小,太上皇天威事大,彼辈商贾,重利失义,轻慢君上,罪大恶极,是可忍孰不可忍?”
“臣附议。此案若是轻判,则国法威严荡然无存矣。嗣后天下之人,还有敬畏之心乎?臣等宗室之人,义愤填膺,恳请发回诏狱,重审。”
“臣等附议。”数十宗亲齐声道。
眼见“严惩”派气势大涨,陆捷等人眉头紧锁,正要暗示旧党众人发力,忽见宗室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动,忙微微摇头示意,按兵不动。
“此言大谬。”忠信郡王一开口就拉足了仇恨,冷笑道:“诸位宗亲说什么义愤填膺,本王深以为耻。何也?
此案方才三司已说的明明白白,非薛家大不敬,乃下人私下为之,有鉴于此,太上皇方以宽仁为本,说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八个字,何意?只为给薛家改过自新之机也。
诸位口口声声对薛家喊打喊杀,恰恰未能领会太上皇之宽厚圣意,是欲言圣皇乃睚眦必报、斗筲之人乎?试问,尔等忠孝之心何在?”
贾琮心头一松,死胖子果然有两把刷子,把天家尊严之争,变为太上皇圣德之争,谁敢说太上皇不是宽厚仁义之人?
此时又有人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