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就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什么!你说什么!娶你啊!难道让九御的君后,从孤的寝殿里挖出来,再送进来?”
“我……”凤乘鸾忽地就有些怨了。
他不好的时候,她心中没有怪过他半个字。
他现在好了,她反而满肚子的怨。
想揍他,想骂他,想狠狠捶他,想赌气用话儿噎死他!
“你现在是九御的皇帝,立后之事,惊天动地,是千秋万代的大事,我……,只是个迷罗坊里最下贱的流民。”
谁知,阮君庭就像早就猜到这一道,“现在不是了。”
他向门外招手,候在外面的太监就赶紧双手捧着一只黄金卷进来。
“刚刚起草的,帮我看看可是哪里写的不好,你改,我都依。”
他拿过黄金卷,亲手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凤乘鸾目光扫了一眼,便是心头重重一震,“废奴制,赦天下,太庸天水之人,永不为奴!”
那上面的字,笔走龙蛇,疏狂遒劲,虽行文字斟句酌,却是一气呵成。
他该是想了很久,到了今日才落笔成书。
“孤想过了,今后会与太冲圣教协商,打开太冲山门户,准两境商旅,持文牒及符节往来通商。凡旅居我九御之人,当前往官府背书,而世代定居于此的流民,当按当前所事行当,逐一入籍。”
阮君庭越说越是兴奋,一双凤眸闪闪发亮,“将来,我九御逐步废黜世家大族垄断朝堂之桎梏,大开上行之门,不但广招天下贤才,就算是异族,只要心怀大道,抱有盛世宏图之志,也一样可以入朝为官,助我皇朝再兴盛世!”
凤乘鸾仰头望着他,这个男人从前那般疏懒,无志于天下,可能只是因为为情所困,又或者是没什么事值得他殚精竭虑。
现在,他愿意将这天下担在肩上,等到风云际会之时,便会一飞冲天!
外公没有看错,他正是那命中注定的天下归一之人。
“至于迷罗坊的事,孤也仔细想过了,死者若尚有家眷的,分予田地或房屋,或按三十年生计花销予以追偿。若无家眷在世者,便加以酌情追封,以告慰在天之灵。其他的,但凡能有所补偿安抚的,尽数按兵灾之祸一一造册备案,尽量予以抚恤。”
他低头看了看凤乘鸾,“可还有我没想到的?”
凤乘鸾轻抚那张黄金卷,帮他重新写小心合拢,“你已经很尽心了。其实,对于已经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来说,能摘掉头上流民劣种的帽子,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但是我想,若是你能下旨重建迷罗坊,再拆了那堵隔绝的高墙,会更好。”
“好!就听你的!”阮君庭在她面前蹲下,两手放在她膝上,乖得像只大狗,“凤姮,对不起,我答应带你远走高飞,去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可眼下却做不到了。”
她便笑眯眯垂眸望着他,“无妨,我陪你。”
阮君庭听了,神色忽然一凛,伸出一根小手指送到她面前,“说话算数,不准反悔,不然孤会生气的。”
蹲在人家面前,趴在人家腿上,居然还敢说狠话威胁。
这便是当年那个不要脸的人,又活生生地回来了!
“知道,你生起气来,吓死人了!”凤乘鸾顺着他的毛儿撸。
他只给她撸。
也只有她懂得怎么撸,这大猫才不会露牙亮爪子咬人。
两人又腻歪了,殿内已经被重新布置好。
阮君庭就扶着凤乘鸾回床上继续养着,再仔细吩咐了随侍的宫娥要如何照顾,如何小心,如何事无巨细,每隔半个时辰,要去向他禀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