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世子,世子。&rdo;
卫枭跪倒在地,用尽最后的力气捡起身前的平安锁,一口血喷出来,将那金锁彻底染红,这口血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生机,仇震脱身赶过来,见他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ldo;大哥,你不能死,你死了谁替晋王报仇,你不能让晋王背万世骂名啊。&rdo;仇震眼含热泪,他与葛虎一人一边将卫枭扶起来。
&ldo;兄弟们,杀出一条路来,世子危急,不能再拖了。&rdo;
拦住谢良的姜国勇士合力将他逼退,转身奔到卫枭身边,拼死在禁军围堵下护着他们离开,百姓自发帮忙挡着禁军,午门前乱成一团,张程奋力大吼着让禁军拿人,可此时已经没人听他的命令,仇震与葛虎架着卫枭父子俩艰难的逃走,在百姓和黑鹰寨弟兄的掩护下,眼看就要突出重围。
谢良收起长剑,从背上取下一副弓箭,对准卫枭,箭头在黑夜中闪着寒光。
罗悠宁骑马赶来,恰好见到这惊险的一幕,她此刻想也没想便驱策着马急冲过去,想用身体挡下这一箭,幸而有人比她更快,罗长锋与谢良同时射出一箭,将谢良的箭钉在地上,并上前制住他的右手,谢良一时难以挣脱,只能看着卫枭被人救走。
&ldo;卫枭。&rdo;相隔太远,罗悠宁无法看到卫枭伤到什么程度,只是看他被仇震扛到肩上,双手无力垂下,甚至不能抬头看她一眼,她心中剧痛,望着他泪眼模糊。
&ldo;卫枭,活下去。&rdo;
少年似有所感,眼睛费力的睁开,只模模糊糊看见一个想念已久的身影立于马上,他用尽力气伸手去抓,也只动了动手指。
&ldo;阿宁……&rdo;
他终于闭上眼,天地之间是永夜无光的黑,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冷冽的夜风吹在脸上带来微微刺痛,罗悠宁抬手抹去颊上的泪,侧首看着追上来的禁军,狠狠扯了一下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嘶叫一声,她策马转身,怒瞪着眼前的禁军,斥道:&ldo;放肆,竟敢惊了本姑娘的马。&rdo;
说完便抽出腰间的长鞭,挨得近的几个禁军被她这一鞭子抽的脸上冒血,混乱下又有夜色掩盖,卫枭等人很快消失在拐角的巷子里。
谢弈隐在茶楼上将这一切看得分明,他收起了脸上的笑,目光幽冷。
仇震与葛虎等人带着卫枭刚从长街上转到巷子里,便被一辆马车拦住了脚步,剩下的几个姜国勇士戒备的拔出刀对着马车,被这么多人拿刀指着,车夫脸上却不见慌乱,反而神色从容的撩开帘子,车上露出一片华丽的衣角,一张疲惫亦难掩丽色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仇震惊讶的睁大眼睛。
马车上的女子正是元嘉郡主,仇震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ldo;郡主,你这是?&rdo;
元嘉郡主沉下脸,道:&ldo;把他扶上车。&rdo;
仇震瞬间懂了她的意思,凭他们这样恐怕是出不了的城的,且元嘉郡主既然揽了这件事,想必是不会对卫枭不利的,如今就算不那么相信郡主,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几人将卫枭和卫鸿放到马车上,便就地散开,留仇震和葛虎跟着元嘉郡主一起出城。马车上,元嘉郡主怔怔地看着卫鸿,这个人与她吵了十几年的架,从来不肯相让,仿佛他昨日还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她,此时却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再也不会让她生气。
她颤抖着手想抹去他脸上的血污,未等触及那冷冰冰的面颊,心间传来一阵阵抽疼。卫鸿,我终于见你时不用替自己装上一副尖刺了……
另一边照看卫枭的阮嬷嬷忽然急声叫道:&ldo;郡主,世子的呼吸越来越弱了,这可如何是好?&rdo;
元嘉郡主被这一嗓子叫回了心神,她转头看向卫枭,这才借着车内的灯光看到他的样子,卫枭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流下来将他身下的垫子都濡湿染红了,她看着卫枭惨白的脸色,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巨大的恐惧。
他若死了,卫鸿半生的期待与努力便白费了,他不能死。
她几乎是扑到卫枭身边,推开阮嬷嬷,双手按着他胸前的伤口,拼了命的给他止血,不一会儿便沾的满身是血,&ldo;嬷嬷,想法子给他包扎。&rdo;
阮嬷嬷应了一声,却也只能撕一些布条来,这时,有人顺着车窗丢进来一个瓷瓶,仇震骑马跟着马车,说道:&ldo;我身上只这一瓶金疮药,千万别浪费了。&rdo;那还是他前日无意带着的,幸而没丢了。
阮嬷嬷粗粗给卫枭包好伤口,血虽然没有完全止住,但好歹不像之前流的那般凶了。元嘉郡主试探着卫枭的呼吸,嘴里溢出一声绝望的哀泣,她恶狠狠地扳着卫枭的脖子,狠绝说道:&ldo;你这个灾星,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掐死你,你听着,你敢死,我就把莺歌那贱人的尸骨挖出来,让她永世不得安宁!&rdo;
阮嬷嬷看着她这疯狂的样子叹了口气,本想劝一劝,却见她突然抱着卫枭的肩膀痛哭起来,边哭边道:&ldo;卫枭,你若死了,有何颜面去见你爹,卫家只你一个男儿,你爹他,就此枉送了性命。&rdo;
&ldo;郡主,世子的手动了。&rdo;阮嬷嬷惊喜的叫道。元嘉郡主再次摸了摸卫枭的鼻息,随后便脱力般的歪到一旁。
就在此时,马车突然一停,随后便传来了仇震的喝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