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爹娘并不恩爱,他们也不友善。
裴有卿长时间的沉默终于让裴行昭察觉到了不对劲。
裴行昭放下手里那盏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一半的茶,抬头,看着不远处青年失望至极的脸还有痛苦麻木的双眸,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他应该已经全部知道了,若不然他不会突然旧事重提,更不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不清楚他是如何得知的。
但裴行昭并不在乎,说到底这事与他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都是陈氏自己一个人惹出来的祸事罢了。
他在乎的是他这个儿子的想法和做法。
他这个儿子有时候太过正直了,这虽然是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儿子,他也十分满意欣慰外人对他的无暇评价,但有时候裴行昭对此也感到十分无奈。
儿子太正直对他这个老子而言可不全然是好事。
但再无奈,也只能解决,要不然谁知道他这个儿子又会犯什么浑,裴行昭叹了口气,跟裴有卿无奈说道:“你娘也是为了你才会一时犯了糊涂。”
“一时犯了糊涂?”
裴有卿抬眸,他哑着嗓子接过话,他盯着眼前这个他从小就敬仰的父亲,以失望至极的语气沉声同他说道:“一时犯了糊涂,所以就要断了别人的前程吗?您难道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吗?”
裴行昭看他这副模样,心里不耐,他既希望自己的儿子光风霁月、受人敬仰,但有时候,他又实在不喜欢他这副模样。
——比如此刻。
他被他沉声质问的时候。
到底谁才是老子?裴行昭忍不住想。
他当儿子的时候被老不死的训得跟龟孙似的抬不起头,现在当爹了,竟然还要被自己的儿子质问!
裴行昭面露难堪,心里对裴有卿的不满也已到达了极致,但他还是尽力维持着自己的情绪语重心长地与裴有卿说道:“我自然知道这事有多严重,但我知道那会已经晚了,若是我一早知道,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可您即便后来知道了也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裴有卿沉默地揭露了父亲的虚伪,直视着他的眼睛坦露着他的伪善:“您既没有训诫规劝母亲,也没有向祖父、大伯认错,更没有在之后关心郁弟,您到底是为了母亲还是为了自己,怕祖父和大伯责怪您?”
他从未这样严肃地同父亲说过话,更不用说像这样的指责了。
看着父亲此刻灰暗难看的脸色,裴有卿沉默片刻,到底未再出声指责,只是问他:“您知道郁弟后来在家里如何吗?您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家去徐家住的吗?您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徐家吗?您知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