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零钱,没事的。”说着话,赵月的人已经出了门。
陈阿姨摇了摇暖水瓶就知道已经没水了,于是出来拿着热水壶灌满了自来水放在灶上烧了起来,火并不大,陈阿姨又摇了摇煤气罐,里面的煤气似乎也不多了。
“胡娟,你这煤气也不多了吧,我看这火都变成红色了。”说着把灌满的水壶拎起来倒掉了一半。“你这自来水到还有,早上我家里的水管都冻住了。”
“嫂子,你就坐着歇会吧,你们这么照顾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完胡娟便哭了起来。
“别哭了,都是自家人一样还那么客气呢,别哭了,月月一会就回来了看见了不好。”陈阿姨拿起桌上的纸巾递了过去。“这煤气只能回头让国民来帮你换了,我们母女俩可真扛不动那一罐子气。我看你回头要是怕麻烦就买个电磁炉,有电就能用,没有烟比煤气罐安全还不要换气这么麻烦,你弄个煤气罐在屋子里还不安全呢。”
“我也这么想的,明年再说吧,反正都快放假了。嫂子你真贴心会过日子,哪像我什么都不会。”
“哪有那么好,过日子嘛只能慢慢来,习惯就好了。我以前也什么都不会,饭不会做,衣服破了都不会补,我妈在的时候什么事都是她自己弄,她走的时候我才十几岁,父亲那会还被批斗改造,什么事都是一点点学会的,想想这么多年也过来了,现在日子好了反倒老是惦记以前那些苦日子。你看现在的小年轻们在大街上就搂搂抱抱的哪像我们那会,谈对象连拉个手都心跳好几天。哈哈!”
胡娟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个女人的笑声透过严实的窗帘和玻璃窗,溶解在外面的雪国里。
晚饭的时候陈阿姨便对丈夫说起白天去看胡娟的事。
“回头你这两天有空去帮她把液化气充一下,大冬天的连个火都没有,屋子里还没空调才两床被子不冻感冒才怪,”
“我去?那怎么好意思,同事们看见了不得背后乱议论吗?”
“这有什么?我让你去的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作为领导帮助关心一下教职工也没什么不对吧。大男人了一把年纪还害臊起来了。那你不去总得有人去的吧,别人去不也是去吗,跟你去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是那个意思,好好好,我去行了吧。”
第二天天便已经放晴,朵朵白云湛湛,冬日的艳阳把屋顶的积雪映照的光芒四射迸发出五彩的光。
陈阿姨一早就跟出门去学校的丈夫叮咛着记得灌气的事。到了中午午休赵校长便径直到了胡娟的宿舍,他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如果说当初在校门口的相遇纯属偶然的话,那么今天却是有意的赴约一般。时光流逝快如弹指一挥,他脑海里依旧清晰的记得二十几年前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约会,不曾料想那一别竟是二十多年,当年的风华正茂如今却将要白发苍苍。
幸好宿舍这个时候人都在午休,赵校长忐忑的敲响了木门。不一会门便开了。
“……”胡娟愣了一会,他看就赵校长自己一个人便说:“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谁呢,快进来坐。我这没茶叶就给你倒点白开水了。”
“不用了,陈芳昨天都跟我说了,你感冒好点了没?”赵校长坐在椅子上有点手足无措,便只好掏出香烟来点上。刚刚点上抽了一口他又把烟给掐灭了。
“你抽吧没事的,我感冒都好了。”胡娟把水递了过去。
“被子够用吧?不够的话回头我再给你带一床过来,大冬天的你也不早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就跟学校提,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跟我私下说或是跟陈芳说,在这有个照应不好吗?”赵校长环视着宿舍看了一遍又说道:“我去给你灌气吧,这宿舍封闭的很,你在屋里可得把阀门拧紧了。”说着便起身准备去把罐子移出来。
“不急,你先到里屋坐会吧,反正没几天了,里面的气够我烧水用的就行,吃饭我去食堂打饭的,外面也有饭馆,天冷我倒省得自己做了,等开学我买个电磁炉,方便也安全点。”说完便咳嗽起来。
“你再批件衣服吧,外面雪要化了就更冷了。感冒药吃了吗?”
“衣服我多着呢,穿多了也没用,我就老觉得身上没热气跟死人一样,一天到晚的手脚冰凉,头还晕沉沉的,有时候蹲下来再站起来还会头晕。你说说这才四十岁呢就跟病魔缠身似的,呵呵。”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你下午还有没有课了,没课就睡会,要么出去活动活动也行,要不去我家也行,月月在家呢,你就在我家吃晚饭好了,晚上跟月月睡也行,要么叫月月来陪你也行,一个人大冬天冷冷清清的没个热气也正常,你别胡思乱想了。”
“恩,那也好。回头我看看,要是睡不着我就出去走走,下雪了我都没怎么看雪景呢。你女儿真不错,长的就像你以前似的,高挑还精干,一看就知道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昨天来这又是给我拿被子又是给我买药,我自己女儿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哎……”说着说着胡娟便低声抽泣起来。
赵校长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索性把桌上倒给他的热水拿起来给胡娟递了过去,胡娟一手轻轻擦着眼角一手接过水杯,两人的手便在这时碰到了一起。赵校长明显的可以感觉到胡娟冰冷的手指划过,心头的弦紧绷了一下,他们在毕业前短暂的恋爱即便是手也未曾牵起过,就连说话也是隔着一段距离的。而现在看着胡娟憔悴苍白的脸,心头宛如被尖刀碰着一般,喷涌出一股滚热的鲜血却又留下冰冷的刺痛。
“听说这些年你过得不如意,我心里也挺难过的,早就想找个单独的和你谈谈,不过一直也没合适的机会,我们都快老了,时间不等人,过去就都过去了。”
“你别可怜我,我知道我命不好,我去县城等了你三年没有音讯,家里和学校跟催命似的隔三差五的找我谈婚事,后来我想想其实也无所谓了,跟谁不是过?呵呵,跟谁不是过呢。国民!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等了你三年!呜呜!”胡娟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慢慢的滑落下来。
她这一哭倒把赵校长给吓得一怔,忙伸手去扶着胡娟:“别……你别哭,旁人听见了不好。”
胡娟顺势便扑到了赵校长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了他,把脸埋进了他宽广而又滚烫的胸膛。
赵校长被胡娟的这一举动再次吓到了,他生怕有人看见屋里的情景听见他们的对话,小心翼翼的却又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才好。
“你冷静一点,万一有人进来看见就不好了。”他低着头闻到了胡娟头发里散发出怡人的气息,这让他开始有点意乱情迷。胡娟跟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还是紧紧的抱着他不放,一边还在低声的呜咽着,只是音量比刚刚压低了些许。赵校长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试图轻轻的推开她,但都无济于事。他却不好用蛮力,只得小声的哄着怀里的女人,正当他无所适从的时候胡娟突然抬起头在他嘴上吻了一下,然后便松开了紧箍的双手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