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又是一礼,这才在秦王对面的榻上落了座。
“这到了季节,天气就是这般不爽利,文信侯冒雨前来,不知外边冷么?”
子楚听着窗外点点滴滴的水声,淡淡的问了一句闲话。
“初春时节,寒气未消,水汽乍起,此乃六时之道,天数也!”
吕不韦不知秦王用意,回答十分小心。
“天数么。。。”
子楚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神情分外悠远缥缈。
这时,那小厮端上两蛊热茶,小心的奉给秦王与吕不韦,又小心的退下,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文信侯,异人大限将至了!”
吕不韦闻言心内一惊,但脸色丝毫不改,端起茶蛊,轻轻品了一口,笑着说道:
“大王说笑了,区区小疾,医官大方已见神效,大王何故如此沮丧?”
子楚闻言摇了摇头,坦然说道:
“事已至此,文信侯何须虚言哄骗寡人?
我身我命,莫如我知,文信侯与医官之言,寡人早知真假!
只是此时正值国战,寡人不愿坏了我大秦的千秋大业,故秘而不宣。
但时至今日,寡人这里怕是瞒不下去。。。。。。”
“这。。。大王。。。”
吕不韦一声哽咽,手中茶蛊当啷一声跌落案几,他不顾桌上狼藉,连忙拜倒在一侧,颤声说道:
“老臣有罪!”
子楚见此摇头洒脱一笑,挥了挥手,召过小厮,将案几收拾清爽,这才继续说道:
“起来吧!”
“呵,你这老杀才,寡人今日强命医官为寡人开了虎狼一剂,可不是来听你请罪的!”
吕不韦闻言又是一颤,起身坐回到榻上,双手抚膝,身子绷得直直的,一副洗耳恭听的做派。
子楚见此又是一笑,恳切说道:
“你我相知多年,异人能有今日,也全拜文侯之力,你我情同肝胆,何必如此拘谨?”
“这。。。喏!”
吕不韦闻言恭谨一礼,但身子还是没有丝毫放松。
子楚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强求什么。
“文信侯!”
子楚扶着案几,制止了想要上前搀扶的吕不韦,起身直了直腰,感慨的说道:
“得遇先生,乃是异人此生之大幸!在异人心中,若无那王观澜,我秦国柱石非先生莫属!”
“大王过奖,老臣实不敢当!”
子楚闻言没有在意,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异人才德平平,能登上王位,全赖先生之功,若无先生助力,异人恐怕也只能如我那些王兄一般,死于非命。
先生所为,无异于开异人之新生,因而即使满朝文武皆反对寡人逾制封侯,寡人还是固执的为先生请了这彻侯之位!
先生投寡人以桃,寡人自然报先生以李,伯牙子期,盖莫如此!”
“有此一言,韦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