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穆侯府外站了半天,抬眼看着那层层叠叠的连薨飞阙、垂檐轩梁,想着自己将来某一日或许会成为这座宅子的女主人时,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极不真切的感觉。
守门的四个侍卫身着缁衣盔甲,站得笔直,看上去神情端肃万分,只是目光偶尔停留到我的脸上时,他们的神色间微微多出了几分疑惑。
我既不上前,也不动弹,依然负手随意站在门前大街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
他们四人收回了视线,相互间飞快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片刻后,便有一人跑下高高的门阶走到我面前,揖手问道:&ldo;这位官人,您已经在穆侯府前等候很长时间了,不知是否有事要找府里的人?&rdo;
言辞有礼,态度有仪,晋穆手下的人,从晨郡夜览到看门的侍卫,一个个都被调教得很不错。
我挑了挑眉,转眸想了想后,笑答:&ldo;我是来求见晨郡大人的。&rdo;
那侍卫闻言略微一怔,不知怎地,看向我的眼眸中竟陡然多了几分猜疑之色和凌厉的光芒:&ldo;官人想找晨大人,不知可否先报上名来,好让在下前去通报?&rdo;
我轻轻一笑,伸手从袖里取出那个凤佩,递到他面前,道:&ldo;把这个交给他,他见到后自会明白我是谁。&rdo;
那侍卫伸手接过玉佩后,脸色果然变了变。他细细看了玉佩几眼,踌躇一会,依然将玉佩送回我面前,低声道:&ldo;晨大人七日前已奉公子之命前去侯马西南的军营接应军务,此刻不在府中。&rdo;
我取回玉佩拢入袖中,心中纳闷的同时却也证实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玉佩并非是晨郡南去齐国的途中偶尔得到的,不仅如此,怕这龙凤玉佩还是穆侯府上人人皆晓的至高信物。
我沉吟着,问那侍卫:&ldo;夜览大人可在府中?其实见他也是一样。&rdo;
侍卫抬头看着我,严肃坚硬的面庞上蓦地多出几分笑意:&ldo;还有几天夜大人就要成亲了,他已搬出穆侯府住入了驸马府,而且,此刻他应该是在宫中与王上和王后商量婚典的大事。&rdo;
我了悟地点点头,言道:&ldo;也对。那……你能否帮我叫出前些日子随两位大人一起从齐国回来的那位女子,我是她的亲人,今日是来接她回去的。&rdo;
&ldo;接她回去?&rdo;侍卫呆了呆,神色不信。
我扬眉看着他,笑道:&ldo;正是。接她回去。&rdo;
他忽地沉默不答,垂头思索半响后,他伸臂弯下腰,揖手:&ldo;官人既要接她,那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恕在下直言,以她现在的情况,不一定会随官人离开。&rdo;
我皱了眉,不太能理解侍卫口中的话。
既是不明就里,那还是先进去看个明白的好。
府邸很大,前厅中庭后院,浅碧小湖,潺潺溪流,亭台楼阁自相映,长廊环绕着一条又一条,让人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被那侍卫领着绕了多久,待穿过了一片香气馥郁、开满了黄瓣白蕊的素心腊梅林后,他终于停住了脚步。
梅林之旁是条小溪,溪上搭建木桥,而木桥连接的另一端则是一处小小的独立宅院。
&ldo;对面就是晨大人在府时住的地方。他带回的那个女子如今正住在里面。&rdo;侍卫说完后,躬了躬身,转身便要往回走。
我忙叫住他,问道:&ldo;你现在离开的话,我待会要怎么出去?侯府这么大,我怕到时候记不清回去的路。&rdo;
&ldo;里面有伺候的侍女和仆从,官人可命他们送你出来。&rdo;他低了头,正容答复后,依旧转过身,快步离开。
我咬了唇,但此时已别无他法,只得先进去找到爰姑再说。
院落里很安静,静得似人烟消无,根本不见那侍卫口中说的侍女和仆从。
我皱了眉,定定心神,出声唤道:&ldo;爰姑,你在吗?&rdo;
话音刚落,身后忽地飘来一缕异香,娇媚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时,有双柔软的胳膊紧紧环住了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