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一次打架受伤,他意外的连着几天安睡。只有一次梦到老妈,她坐在床边,慢慢地帮他揉着身上的淤青。
于是白逸青恍然大悟──
妈妈即便生气儿子不跟她一起走,却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心疼他生病受伤。
自以为领悟了什么了不得的奥秘的少年,在之后的几年里,一次又一次去验证这个猜测。他觉得可能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命,后半生没有资格享受人间的平安喜乐。
那些东西都标好了价,想得到点什么,就要付出点什么。
后来随着年龄和心智的成熟,加上卜医生暗地里引导,他渐渐意识到那只是自己的臆想,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在不安中为自己找了个喘息的借口。
于是他试着说服自己跳出这个逻辑,可明白归明白,有些东西一旦成型,想要改变根本没那么容易。甚至看到巷子里的狗被虐待,他仍然会怀疑是“白小青”这个名字,把这种魔咒带给了它。
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白天上课,白逸青手机屏幕就没有熄灭过。
两个奔三的大男人,微信你来我往,鸡毛蒜皮事无巨细,连对面的章田宇都看得出来他谈恋爱了。
同学们也会开他和陆老板的玩笑,知情或是不知情,真真假假的打着成年人的哑谜。
白逸青没觉得不高兴。
中午他会接着陆思齐一起回旅馆吃饭。如今陆思齐同学不光要帮他听车子鸣笛声,还得帮他看路。
没办法,眼睛还要用来看手机呢!
夜里,他也会毫无意外的在黑暗中惊醒。
夜色沉寂,空气凝实的像化不开的沥青,胶着在人的心头、肺腑、四肢百骸……白逸青深深呼吸平复心神,短暂的享受几秒松懈下来的解脱感。
说不意外,是因为从坐上离开阳城的高铁那一刻起,他就下意识地在等着这个结果。
多梦而已,这已经是所有代价里,最小最小的了。
换一份这么好的感情,他一点也不亏。
周末将近中午,白逸青懒觉还没睡饱,就被擅自潜入学生宿舍的某老板活活亲醒,揣着一肚子起床气将人“教训”一番,气撒了,火泄了,再乖乖跟人上楼吃饭,乖乖陪人下楼值班。
一个盯盘,一个画画。
隔着柜台和大厅清新甜腻的空气时不时四目相触,一个弯起眼睛,一个垂眸抿唇。
手机震动。
戏精:宝宝,你老看我,还能画出东西来吗?
一分钟后,对面发来一张躺在床上的大胸裸男的简笔画,第一视角相当有代入感:能啊。
戏精:……
傍晚,两人去书店买了几本漫画和白逸青想看的书,回到旅馆,就见柜台前背对门口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黑衣男人。
柜台里的陆思齐看上去还比较镇定,但那僵硬的表情能看的出来他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