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去。。。”他轻声道“大哥不讲理的,你别去。”
顾寻一怔。
她一直觉得杨谨对杨慎的态度有些奇怪,当下见他如此,心中更为困惑,她半蹲在杨谨身前,轻声道“你说什么?”
杨谨通身一个哆嗦,随即低下头去“你。。。别去就是了。”
眼前少年越是如此,顾寻心中便越是奇怪,二人彼此相对静默不语,杨谨不欲僵持,见顾寻一脸想要寻根究底的样子,忽然皱起眉大声喊了一句“让你别去,你别去就是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这一声厉吼在夜间的庭院显得如此刺耳,杨慎不由得为之侧目,却见不远处个身影愣愣地站在原地。
杨谨已经夺路而逃,任由身后的顾寻再如何呼唤也无济于事。
“顾寻?”
杨慎清冷的声音传来,顾寻心中一动,随即转过身来,见那在树下浅酌的青年已经缓缓站了起来,远远望着自己。
她略有些尴尬,只得向着林苑快步而去,到了杨慎的身前,她躬身行礼,杨慎望着她却一直没有言语。
顾寻抬眼望着杨慎,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没有避闪,杨慎心中一沉,只觉得眼前人未免太过难以捉摸,莫非他不知道当日里阻拦父亲所造成的后果,就是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不然,为何他看上去毫无愧意与躲闪。
“坐。”杨慎心中虽有疑虑,却只是轻声对顾寻扬了扬手,示意他坐下。
顾寻点头,坐在了杨慎的对面,她细细打量着杨慎此时的摸样,他该是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双颊已经微微泛红,近旁的几个酒坛已空,侧倒在石道上。杨慎又为自己斟满一杯,扬手又饮,顾寻在他身旁,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放下酒杯,杨慎望着方才顾寻来时的方向,问道“刚才那人。。。是北祎么?”
倒是,让他先开了。。。。
“。。。是。”顾寻轻声回答。“三公子与我一道从书库而来。”
顾寻心中叹息,却见杨慎才刚刚放下空杯,便身后又去取酒瓶,她立时伸手压在酒瓶身上,阻他再饮。
“松手,顾寻。”杨慎轻声道,他的目光由酒盏缓缓而上,终是对上了顾寻的眸子,他声音带着些许凉意,别有深味地开口道“你以为,你阻得了我吗。”
听得杨慎此时的语气,顾寻心中已微微一惊,然而再看他此刻憔悴的摸样,怜悯之情又油然而生,她低头一笑,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顾寻怎敢?”
她望着杨慎,又道“。。。只是浅斟独酌到底有些落寞,这夜虽凉,夜色却好,公子若无烦琐公务,顾寻愿与公子对饮一番。”
杨慎微怔,随即一笑,道了声“好。”
他将手旁一盏空杯推到顾寻的身前,扬手便为顾寻斟满一杯琼浆。
“请。”
顾寻举杯,学着杨慎的风姿也将这酒一饮而尽,然而它比顾寻想象中的味道要烈得多。美酒如线入喉,所到之处引起一阵焦灼之感,一旁杨慎见顾寻强忍不适之感,只是一笑,便将酒杯收回。
“罢了。”杨慎依然是一副波澜不兴的面容,望着顾寻的目光里甚至依然带着以往的笑意,顾寻望着他将酒杯重新放在自己的身前,连着斟满,三指举起两杯,又是一饮而尽。
顾寻只是默默望着杨慎,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今夜是特意来找我的么?”放下酒杯,杨慎轻声问道。
看着眼前顾寻已有游疑吞吐之色,杨慎的心渐渐沉下去,他不信顾寻好端端地来找自己喝酒,又听得方才杨谨的厉呼,只觉得眼前人可疑。
也是了,以剑走偏锋之策夺人眼目,顾寻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皇上向杨家索要书目时,顾寻便曾以此得到皇帝的注意。康老曾说顾寻事先并不知晓这些书册将呈送入宫,可是这话又有几分可信?
再者,皇帝对他虽不算赏识,但从吕方的口中也能得知,顾寻毕竟已让皇上记住了他。
而今,顾寻又出人意表地阻了杨廷和对跪谏一事的参与,很难说不是出于某种目的。
再向顾寻望去,他眼中已多了许多分不信任。
“。。。不是。”顾寻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觉当下的情景里已完全由杨慎控场,自己似乎完全是一副带着歉意,因心虚而不知所谓的形象,如此一想她便更为纠结。顾寻顿了顿,又重新开口意图将话题引向正轨“公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