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漠倾疑惑一顿,然后才明白了木管家所指什么。含笑不语,只能说了一句:“阿邪果真天真无邪,不比一般女子。”
“额?”
锦曳指示府里下人将做好的饭菜送了上来,安心伺候着花容邪用餐。虽然不知道公子和六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前一刻还气急攻心的公子这一刻却能心平气和与六王爷对坐一张桌子共同用餐,但是这毕竟是主子们的事儿,她只是老相爷指派给公子贴身保护公子的侍卫,这些,不是她能过问的。
用完饭,花容邪打了和呵欠,昨夜折腾了一晚,已是困极。但是,却还是要先进宫跟东帝回禀一下情况,毕竟昨夜可是她带着北辰冥消失了那么久,总归是要有个交代的。
“锦曳,备马,本相要进宫一趟!”她踏门出去预备换服进宫面圣。
才走出两步就被帝漠倾横出来挡住了去路。
他这是?花容邪不解地抬起头。
帝漠倾笑了笑,唰地一声,墨扇在手,无尽风雅翩然。“昨夜我已禀明父王,说北辰王在相府过夜。今日离去时,也派人留了口信给北辰冥,相信以北辰冥的顾忌,应该不会先说出去。所以,阿邪只管歇息便是。”
他的贴心打理,看似不经意的一步,却总能将所有后顾之忧排除在外。说不感动是假,但是花容邪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主儿,沉吟着点了点头,然后猛然抬起头来,问:“你怎么还不走?”
帝漠倾一噎:“……”
“本相要是没记错的话,本相今日不担国事。王爷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找翰墨苑的众多尚书大人。”
帝漠倾叹笑着摇摇头,心想,她果然还是在生气。看来,自己要是不尽快完成答应她的事,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到她原谅了。
想着,便交代了锦曳一些事宜,辞退离去。
木管家看着啧啧摇头,不予赞同的斜了眼花容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公子,你怎么就老是和六王爷不对盘呢?天地间这么好的一个男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再不抓紧,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
花容邪只看着远处高高的石墙,上面爬山虎映满了墙壁,将朱漆色都给掩盖住了。头也不回道:“今日才知晓,原来木管家还有那个癖好。”
“扑哧……”后面赶来的桃夭一听,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围着木管家上下看了看。想起这么多年来木管家都是孤身一人,就越是坚定了花容邪所言,郑重的点头,“公子,这都能被你看出来,桃夭佩服!”
木管家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调色盘一样变幻着,最后整张脸全黑了,拽着桃夭的胳膊斥责,“你这小丫头果然是欠教了不是?这就没练你,皮痒了不成?看来,果然是要拖到夜鹰组训练一番才能像锦曳一样成熟懂事!”
“啊!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还不成?”一听到夜鹰组,桃夭脸色就难得严肃起来,像是有些惊怕一样,缩了缩脖子。
木管家啐了口,他本来就只是想搓搓这小丫头锐气,不然越发无法无天了,一听她求饶,便也松了手。“说吧,你不好好带着府门后清点连日来的账簿,怎么跑来这里了?”
被他这么一说,桃夭才想起来正事,将手里拽着的一个单子交给花容邪,“公子,这是六王爷临走前来奴婢这里找奴婢要了笔墨写下的,说是公子您的药单子。奴婢好奇公子好好的,怎么会生病了呢,可是六王爷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所以奴婢只能过来问问公子。您真生病了吗?”
花容邪捏着手里的药单子,那字迹不比那晚花灯上的俊秀,苍劲中透出一丝锋利,也是极为好看的一手书法。
“多事。”口上这么说,花容邪却心底升起了一股暖意。
木管家一见有端倪,打趣着笑道:“公子的确是病了,还是蛊。”
“啊?”桃夭一惊,连忙过去给她把脉,背后却传来木管家扑哧一声笑。怎么公子中了蛊,木管家还能这么宽心的笑啊?
她正好奇,却看到站在公子背后,手持长剑的锦曳那木讷的脸上也翘起了一丝疑是笑的表情。
吓得桃夭连忙擦了擦眼睛,再看之时,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哪里还有多余的一丝表情!
花容邪不理会木管家的话,手腕从桃夭手指里松了出来,转身而去。
那药单子握在手中却暗地下渐渐收入了袖中。
帝漠倾……
皇宫金碧,高墙深院。这收纳了全天下所有景色的地方,漫入北辰冥眼中却失去了所有颜色,成了灰白。
他坐在一棵宽大的梧桐树上,黑色长袍垂落下,悬在空中随风飘动。他背靠在大树上,鹰皋般锐利的眼眸此时却像是蒙了一层迷雾,远远的凝视的前方,从那好无焦距的瞳孔里不难辨出,他正在游思远遐。
那刚毅的脸,从宽袍里露出的小麦色结实胸膛,沐浴在阳光下,无疑成了最惹人注目的一道风景。
可是,看风景的人却没有半点被视为风景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