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岳明一摆手,正待说“算了”,谁知收到这件以惊吓为目的的礼物后,旁边的炎潆雪忽地头脑发热,一边往怀里揣着假蛇一边兴奋地说:“木师叔,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您送我件大礼,那贤侄我也给您件回礼,如何?”
木华年嘴角抽了抽,道:“有自称‘贤侄’的吗?”却笑眯眯地再次把脸凑到炎潆雪的脸前,问道:“不过,你要给我什么回礼啊?”
炎潆雪亦是神秘的一笑,一拳朝木华年脸上击去。
木华年一惊,这小子怎么说打就打啊?不过,他好歹也是个入了二级的修炼者,怎么可能被个五岁毛孩儿打到?脑袋当即往后一扬。
原以为躲过这一拳,炎潆雪就会善罢干休,谁知炎潆雪双手齐出朝他脖颈抓来。
“靠,这小子不会以为他这双小爪子能掐死我吧?”木华年心道,抬起双手去抓那掐向自己脖颈的两只弱小手掌。
没想到那两只小手却如泥鳅一般滑溜,猛地改变方向,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左臂。
木华年无奈,右手去抓炎潆雪的手,左手去抓他的腰,以期摆脱他箍在自己左臂上的手指。
炎潆雪瘦小的身躯却拉住木华年的左臂荡秋千一样荡了起来,直接甩向木华年身后,抓住木华年左臂的手也跟着一松。
木华年刚以为炎潆雪放弃了攻击,却感到两个肩头同时一紧。原来炎潆雪荡到他身后时,双手虽松开了他的手臂,却扣在他的肩头上。
如今炎潆雪在他身后,他只有抬手去抓那两只扣在肩头的小手。可惜,炎潆雪那双小手突地消失,紧接着,木华年便感到腰部受到一记猛踹。
炎潆雪这一踹并未使上法力,而且脚上只使了六分力,所以木华年也只是感到腰部有些微的疼痛,并无大碍。
木华年回身去抓炎潆雪,谁知左脚脚踝蓦地被一只小脚勾住。此时他正从右侧转身,以方便右手去抓炎潆雪,所以左脚只有脚尖点地,并未踏实,以至于那只小脚的力度虽然不大,却仍把他的左脚勾得往前一滑。
上半身正回身往身后抓,脚上却向前滑出,木华年下盘功夫再厉害也站立不稳,当即摔了个四仰八叉。也多亏他反应灵敏,最后一刻上半身用力地往上一躬,让屁股先着了地。若自然摔倒下去,必定是脑袋先着地,到时候不把他的后脑勺摔出个大包才怪。
说来话长,实际上从炎潆雪突起发难到木华年最后摔倒,只是眨眼功夫。众人见他一个五岁孩童居然把浩天宗的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弟子摔倒,无不大惊。而一连串动作的细节,除了交手的炎潆雪和木华年外,也只有实力已过六级、又离得极近的风岳明看得真切。
木华年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呻吟道:“哎哟,我明明送了你个玩具当礼物,你为什么摔我一跤呀?”
炎潆雪见他被自己摔倒,并不象许多人在大众面前摔倒那样感觉到羞耻,反倒象个孩子似的呻吟埋怨,不禁好笑,说道:“我这一摔可比你送我的假蛇有用多了,你还不满意?”
木华年奇道:“此话怎讲?”
“你自己琢磨去。”炎潆雪说完,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大吃大嚼起来。
“师弟,你还不赶紧起来?”常连紧皱眉头,低声训斥。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被一个五岁孩童摔倒在地,真把浩天宗的脸面都丢尽了,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的洋相。
木华月赶忙上前把哥哥扶起来。木华年揉着屁股,脑袋里却回味着炎潆雪的话。
惊呆的风岳明此时回过神来,问道:“你小子,从哪儿学来的这古怪招数?”
炎潆雪一愣,信口胡诌道:“从您书房里的一本书上看来的。”
风岳明忙问:“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炎潆雪假装回忆了一下,道:“忘记了。”
其实这一招乃是六易神功中的武技小五行拳中的一招上善若水。
水可以滋润万物,却不居高处,从高处往低处流;而低处又常多污垢,水从污垢处流过,反把污垢洗净,所以古语有云:“上善若水”,意思是说,最高境界的善行就象水的品行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
此招一开始尽往对手上半身招呼,实际攻击的却是对手的下盘,就如同水从高处往低处流一般。
而且,这一招从最开始的击拳、掐颈、抓臂、扣肩、踢腰到绊脚,每一个动作都是贴着对手身体的行动曲线而发。比如说,对手若是个左撇子,那抓臂那个动作则要抓对手的右臂,而最后的绊脚也要去绊对手的右脚。因为抓了对手的右臂,对手才方便出左手来抓你;而踢到对手后腰时,左撇子的对手势必从左侧转身,用左手去抓你,你去绊他右脚才有可能把他绊倒。这又很象是水常常顺着挖好的沟渠而流。
所以这一招名为上善若水。
风岳明自然不知道炎潆雪在搪塞他,开始细细回忆自己书房里的书,喃喃地念叨着自己所记的书名,最后还嘀咕了一句:“看来回去我得把书房里的书好好整理一番,把那本书找出来。”
炎潆雪忙道:“那本书我看完就随手一扔,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风岳明一愣,怒道:“你个小兔崽子,见过败家的,没见过你这么败家的,书怎么能随便扔啊?”
李炳宗招呼常连等众师兄弟坐到旁边一张桌子上,那木华年却大大咧咧地拉一张椅子坐到了炎潆雪身后,这样做在别人眼中看来实在有些无礼。
常连愠怒道:“师弟……”
木华年回头看了一眼他,说道:“师兄,等我跟天行贤侄说几句话就坐过去。”说完扒着炎潆雪椅背,陪笑说道:“嘿嘿,贤侄,你还有没有什么好玩儿招数,使出来,让师叔陪你玩玩儿。”一边说还一边伸长胳膊去够饭桌上的酱牛肉,塞进自己的嘴里。
罗清潭显然不喜他的大大咧咧,翻着白眼瞟着他,对炎潆雪却越发喜爱。
风岳明却不以为意,他年青时常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与属下席地而坐吃大锅饭是常有的事。况且,他此时的心思正放在那一招上善若水上,并未太在意眼前发生的事。
炎潆雪见木华年被自己摔了一跤,不但没有丝毫动怒,反倒笑嘻嘻地又凑上来,对他的好感倍增。
看来这家伙已经琢磨出上善若水这一招的妙处,不然也不会陪上一脸巴结的笑容,炎潆雪心中着实喜欢上了这个木华年,嘴上却道:“哪有那么多好玩儿的招数啊?能有一招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