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他司马流云就是这样的例外,既不像个莽撞的莽夫一样来燕王府闹事儿,也没有像个窝囊废一样选择忍气吞声,而是心平气和的,来所谓的‘请求’他燕王的襄助。
这种气度,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手段,只怕世间还真是难以找出几个,也不怪乎他司马流云,是这四国之中,天下之大里的——第一商。
忍住真的想为司马流云喝彩一声的燕楚,却忍不住的笑了,“可本王怎么记得,本王好像和司马大官人你……并不相熟吧?本王还真是奇怪的很,司马大官人身家比一国国库更富有,有着这样的身家背景,想必司马大官人走到哪里都是金碧辉煌的吧?难道……还怕没人给你解决么?没人想与你攀交情套近乎么?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本王这么个远近闻名的不近人情冷酷寡义之人。”
外界是怎么形容他燕王的,他这么些年也早就听腻了,无外乎就是在说他燕王就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啊当然,这个原则特质,他可一点也不否认。
司马流云眉角一挑,燕楚这话分明就是在拒绝他,当然,他可从来就没指望过燕楚会答应,不过燕楚这个提议倒真是令他想笑。
他当然想过要找旁人帮忙,但是他是商人,要做这件事情的前提,那就是先要精打细算一番,而算出来的结果很明显,他司马流云倘若真的去找旁的人帮忙,那可就等于让那些人和他燕王做对,因为司马流云已经肯定,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小野猫现在就身在燕王府中,如果找人,那第一时间必然是来燕王府中找——
而试问,这大燕的普天之下,还有几个人敢公然和他燕王争锋相对?别说进燕王府找人了,只怕大燕里的那些人,连燕王府的大门都不敢进,也不想进吧?
既然明知道最后终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司马流云何必还要去多此一举找旁人,而不是选择聪明的直接找他燕王呢?
“燕王殿下说笑了,司马不过一介商贾,哪里有那等呼风唤雨的本事?”司马流云以退为进,也开始起来玩太极,“不怕殿下笑话,司马顶多也只能拿着些尽是铜臭味的金银去请求旁人帮忙,可惜事与愿违,司马不曾想到,您大燕国都之中,尽都是两袖清风的清明廉政之臣,真真是让司马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都是不肯收他司马流云送上门的财路的廉臣清官?燕楚嘴角抽搐,实在已经无法克制住,对司马流云投去缪赞至极的目光,却是无话可说了。
这样的谎话,恐怕普天之下,还真是只有他司马流云才能够编的出来了,难怪若萼那死丫头会那样‘褒奖’她这个好夫君的口才,还真是闻名不如聆听,这简直就已经到了死的都能被他司马流云说活了的顶级段数了好吗?
也正是因为他司马流云用了这样的‘好话’,才能堵得他燕楚哑口无言。
虽然没了权势,但他好歹还是大燕的王爷吧?那身为一个大燕的王爷,他能去反驳司马这胡说八道的谎言吗?如果反驳了,那可就是等于在说他们大燕的臣子可不是什么廉臣清官,都是一群腐败的大贪官!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甭管大燕里面的官儿到底是清还是贪,他作为大燕的王爷,都不可能去宣扬自己的国家,是养了一批腐败蛀虫的愚蠢之国——
所以这一局你来我往的言语较量,他燕楚确实是输给了司马流云了。
不过。
“承蒙司马大官人看得起,不过很抱歉,本王没有那个义务,也没有那个心情襄助你,所以本王……拒绝。”既然客套的迂回已经落败,那就已经完全没有了装模作样的必要,燕楚一吹自己的指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直截了当的拒绝,一点好语气都没给司马留。
不过司马不像燕楚这样变脸跟翻书一样,还是笑呵呵的,端着的平和的的架子一点也没有落下,“司马知道,这实在是过于难为了燕王,所以司马愿意用一件东西,来换取燕王您的相助,不知燕王您,是否要听听呢?”
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都已经快要升到正当空了,俨然,已经快要到晌午了,没想到一个早晨就这么白白浪费在了这对烦人的夫妻身上,燕楚越发的失了耐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王很忙。”
司马对于燕楚的恶劣态度并不生气,反倒微微的笑容更浓了几分,甚至,还参杂了一种算计在里面,“燕王果然贵人事忙,不过……若是让水玉山庄的人知道,他们最尊贵的庄主一直都被燕王您请在府中做客,燕王您……想必就要更忙的脚不沾地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燕楚眸子一眯,眼神和言语,同等危险的对着司马流云。
当晚,在薄家打斗的那块地方,就是一块普通的栈道,加之那是薄家专门给自家人使用,而薄家人现如今又人丁凋零,可以说,那晚他同自家媳妇儿与那批杀门刺客交战时,几乎不会还有旁的人。
自然,向来神出鬼没突然现身的皇叔殷王爷,燕夙修,是可以排除在外的。
既然外人都不可能看到,那就只有一个理由,那批刺客自曝——
能与那批刺客接触,并且还知道他们要刺杀他燕王的整个事件,乃至过程和结果,那他司马流云必定和这些刺客,有着匪浅的关系,甚至于……
“燕王不用这样看着司马,司马不过一介商人,最喜欢的只有钱,而不是血淋淋的人头或内脏。”哗啦一声,司马流云打开了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折扇,轻摇了两下,扇出来的风正如他脸上的笑容一般和煦轻微,“何况得罪燕王您,那可就说不定得罪了一个大客户,这样不划算的买卖,司马可不会傻到去做。”
燕楚冷笑,“那批刺客不是你收买的最好,如果真的是你……本王可不会看在你是谁的夫君而会饶了你。好了,你的‘好心’提醒本王已经收到了,说吧,你想怎样。”
司马流云这个威胁,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可现在不同,他很想留住自家媳妇儿在这,哪怕是一分一刻,能多留一天是一天,更重要的是,一旦水玉山庄的人真的找上门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会起什么冲突,而他,并不想让自家媳妇儿为难,也不想和自家媳妇儿一手打下来的水玉山庄大打出手,变成冤家仇人。
所以说,司马流云这个威胁,他而今是不得不应下。
“咦?这么看来,我的好‘兄弟’,是真的在燕王府里作客了?”司马流云做恍然大悟状,面上颇有讶色,继而又轻笑阵阵,“既然司马的好‘兄弟’都在燕王府做客,那相请不如偶遇,司马也请求能在燕王府做客一阵,不知燕王您,可否欢迎呢?”
燕楚当即脸就黑了,没想到这该死的司马流云居然一直在诈他,居然还提出这样无耻的条件,他燕王府又不是积善斋,更不是客栈!
都说无奸不商,这话真是半点也不错!
都怪若萼那该死的臭丫头,惹上谁不好,居然惹上这样吃人不吐骨头就会偷奸耍滑的笑面虎,现在好了吧,把他也连累的这么惨——
能和自己媳妇儿再度相遇已是不易,好不容易能度个几天的二人世界,时时刻刻都嫌不够用,现在偏偏要住进来这样两个麻烦精,他这是招了哪门子的扫把星啊他?
真是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两口子给轰出去,但偏偏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所以为今之计,他也只好,“随你们的便,但给本王记住,不要在她面前闹事,也别说些有的没的,不然——”
最后一字,以冷哼做结尾的同时,燕楚的目光还扫了一眼堂外正在尽职站岗的亲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