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悍匪哈哈大笑,大刀横指满面戾气,“镖师?想用这种鬼话骗老子?近日朝廷的人会来猎杀三十三峰,我们一早得到消息,竟还妄想瞒骗!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是镖师还是朝廷走狗,今日三十三峰都要你们来得去不得!给我杀!”高冲闻言脸色一变,怪不得悍匪同他们不死不休。这是让他们恰好撞上了,对方宁错杀一百!顾不得多想其他,高冲大喝,“镖局的人听着,即刻突围离去,不得恋战!”否则今夜他们难以活着离开!镖师们听到命令,开始奋力集合。知道他们要突围逃跑,悍匪出手也更为狠辣,场面更显混乱。移动打斗间,甜宝耳朵微动,辨出身后有人袭来,脚下轻移巧妙又看似误打误撞般避过,眼角余光攫到于洪的影子。在于洪旁侧,徐扬跟韩文柏二人一边应敌,一边把人往他们这里引。甜宝跟白彧迅速交换眼神,假装被悍匪逼得盲头乱跑,转眼跑至着三人身侧。“哼,来得好!石玉,九儿,别怪我们心狠,要怪就怪你们太碍眼了!”于洪满是杀意的话语钻入两人耳中,“丁少爷告诉我们,镖局每年选入的新人,有三人将来能入归一阁!只要你们死了,我们三个就定能进去!”徐扬跟韩文博未说话,却是交战间刀锋朝他们扫来,俨然要借混战要他们的命。白彧踹了个悍匪当替死鬼,回身看三人时,挑眉勾唇间是三人从未见过张狂恣意,以及狠辣杀机,“确有人要死在这里,不过不是我跟九儿。”他声音极轻,带着笑,像阎罗喃诉,“是你们啊。”话毕,白彧跟甜儿同时往旁旋身闪开,被两人一直挡在身后的悍匪刀子正好斜劈而下。没了他们阻拦,冰冷刀刃直朝另外三人。徐扬跟于洪、韩文博三人脸色大变,下意识往后闪避。却被后方横飞过来的悍匪砸个踉跄,往前扑。悍匪一刀三杀。胸口鲜血喷涌,徐扬临死前奋力扭头,视线所及之处,面带银狼面具的黑衣人立于那处,斜来的目光淡漠冰冷。那边被围困的镖师们自顾不暇,无人注意这边掩藏在混乱下的杀机。白彧跟甜宝暗中击了个掌,开始往镖师们那边靠,自然,也带去了追杀他们的悍匪。给本就已经难以支撑的镖师们带去又一波“助力”。面具少年没走,游走于边侧,将散落的悍匪一一击杀。禹都古道三十三峰,雪天道难行,想要成功穿过古道,至少需要三天时间。镖师们边打边走,一路上甚至连短暂补己歇息的机会都没有。待得冲出古道,来时的三十六人,已只余八个。高冲靠坐在路边大石,身上俱是伤痕,最严重的一道在左胸,几乎深可见骨。其余人身上的伤同样不轻,此次走镖是历年来损伤最严重也最惨烈的一次。“总镖头,你怎么样?”有伤势较轻些的镖师靠过来,掏出水袋想给他喂水。拧开盖子以后水却倒不出来,已然在袋子里结成了冰。高冲强忍疼痛,喘息孱弱,“无妨,石玉那小子伤势如何?”闻言,镖师面色复杂往后看了眼,“他伤得比较重,后背挨了一击,怕是震伤五脏六腑了,人现在还未完全清醒。”“现在已经出了古道,接下来的路会好走许多,等到把镖送到地方,再行找人医治,至于其他的回去以后再说吧。”高冲靠着大石闭眼,满脸皆是失血过多的苍白,他叹了声,“此次若非石玉拼死相救,我怕是也死在古道里了。”镖师恨声,“若非大越朝廷着人前来剿匪,那些悍匪也不会被激怒,我们镖局哪里至于损失如此惨重!便是石玉放了信号弹引起他们注意,把话说开了我们不定也能好好离开!真是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本来大家心里都怪那兄妹俩成事不足,但有了石玉最后拼死保护总镖头,便是看在总镖头的面子上,那些怪罪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路边另一处枯树下,脸色煞白的少年紧闭着眼人事不知,少女将他半抱在怀里,一双清透杏眸此刻眼圈通红,神情呆呆的,浑身悲怆彷徨。不少镖师看到这一幕,很快便将视线转开,各自五味杂陈。随同来的新人,死了三个。没想到最剩下的竟然会是这兄妹俩。石玉既有胡乱放信号弹之过,又有救总镖头之功,回去以后不知道大当家会如何定夺。但若这两人留下,是定能进入归一阁的了。他很挂念他们鞋底轧过雪地嘎吱声响接近。高冲睁开眼,勉力抬头,视野里是银狼面具的黑衣人,身量修长高挑,双手负背静静站于那处,无声无息的压迫感便从他身上四散出来。高冲蠕动干裂嘴唇,哼笑,“这位侠士,便是悍匪口中前来猎杀三十三峰的,朝廷人士吧?”面具少年自衣襟取出一块令牌,黑色木刻令牌,中间金漆一羽字,“长京羽林卫上骑都尉,魏离。此次三十三峰发生的事,误打误撞,抱歉。”“误打误撞?抱歉?”性子烈一些的镖师当即怒骂,“你一句抱歉就算给我们镖局死掉的二十多个镖师交代了?既然你是朝廷的人,当时悍匪攻来你也在,你为何不当即皆是清楚!你这般作为,分明是故意算计拿我们镖局当炮灰,替你铲除后患的同时还保下你自己的人手!”魏离轻笑,“悍匪已经杀红了眼,我解释又如何,不解释又如何,你们一样无法全须全尾离开。再者,我乃大越武将,保的是大越子民,可没有义务保大融人。何况我也留了下来帮手,并未全然弃你们与不顾。”他说话间,面具后黑眸轻扫,视线不着痕迹扫过那边枯树下少年少女。两人似没听到他的话般,并未有丝毫反应,只少女往这方淡淡的看了一眼,仅此。魏离视线转回来,“如今已经出了古道,魏某还有要事处理,就此别过。”他说完便走,徒留剩余镖师气得原地升天。某个正在“昏迷”的人又开始戳手指了:竟然是魏离那小子!甜宝:嗯。白彧:不过他刚才那番话,应能彻底打消高冲对我们的怀疑。甜宝把他手指蜷起摁住,戳来戳去的烦。枯树林里魏离出手把围追她的马匪几乎杀精光,高冲带人赶来时眼睛沉了下,是怀疑他们故意放信号弹,跟旁人联手算计他们了。现在魏离亮出朝廷的身份,确能将他怀疑打消。镖局新人跟大越朝廷武官之间八竿子打不着。周围镖师们被气个半死,犹自骂骂咧咧,甜宝低头看了眼“受伤甚重”的人,脸色是假的白,但是唇色是真的白。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神色,“谁让你去挡流星锤的?”古道里打斗到最后关头,一峰悍匪首领流星锤直袭高冲后背。当时高冲已经身受重伤,若一击得中,高冲必死无疑。其他人都被困着无法营救,是白彧冲上去替高冲挡了一击,保下了他的命。白彧脑袋往少女肩头歪了些许,避过外方视线。并未回答,只是嘴角轻弯了下。他太了解甜宝了,若他不冲上去,甜宝便会替高冲挡下这一击。信号弹是他们放的,不管有没有朝廷的人搅和,等回到镖局,以他们的过失,必会受到重罚。只有功过相抵,才能留在镖局继续下一步。高冲算个屁?他救的是甜宝。甜宝靠着树干,手心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整条手臂有些失力。任由少年靠在肩头,她一动不动眺向远方。白彧冲出去时,她在后方紧急拽了流星锤铁索,手心被铁索拉出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