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纪霖抓回去的时候,阿顷以为自己恐怕会像那些反抗主人的奴隶一样,被打得半死不活,然后在脖子上拴着链条,跟在车队后面,衣不蔽体。
可他只是阴沉着脸,用手拷将她栓在马车里,寸步不离。
他像是精神不正常的人,有旁人在的时候面色和煦,私下却像只胡狼般恶狠狠地盯着阿顷。
阿顷很害怕。纪霖从未虐待她,相反对她很好。他一遍遍地告诉阿顷,在这世上她只能依靠他,他是她的一切。
南下的路程很长,纪霖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阿顷,亲手给她梳洗打扮,喂饭穿衣。却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也不让旁人与她说半句话。
阿顷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纪霖驯化。有时也会觉得这样的日子对比起以前的境遇已经好太多。
至少像他这般对奴隶好的主人,她从来没有见过。纪霖到情浓之时脆弱而又专注,总会死死地桎梏住她的手腕,轻轻撕咬着她的面颊,在耳际呢喃:“阿顷,我的阿顷……”
有的时候纪霖心情好些,会给阿顷戴上斗笠,蒙了面纱到附近的街道去游玩。
“我可以不戴这些东西吗?它们挡到我看风景了。”阿顷祈求道。
那时纪霖温声细语地拒绝,可眼神却很是吓人:“不可以。这是用来保护你的。你不是想吃红豆糕吗?我们去买些红豆糕好不好?”
阿顷摇头:“我不想吃。太甜了想吐。”
隔着面纱,阿顷看不清纪霖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的惊慌无措。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马车内,请了大夫来把脉。
“我这是生病了吗?”
阿顷看向纪霖,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样复杂的神情。
他给她解开了手铐,把所有尖锐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将她搂在怀中:“阿顷,我要有孩子了,谢谢你阿顷,她一定长得和你一样乖巧懂事。”
阿顷只觉得荒唐。一个奴隶生下的孩子,还是奴隶。那一瞬她积郁了近两个月的情绪在此刻决堤,崩溃地要寻死。
“奴婢求您。”她终于学会他的语言。
“请给奴婢一碗……绝子汤。”
纪家的商队在四月时到了扬州。
满城繁花落尽,阿顷终是没机会看到纪霖所说的美景。她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异国奴隶,连外室也称不上,只能被纪霖藏在私宅里,至死都没能迈进纪家的大门。
扬州冬日是湿冷的,每一份潮气都往阿顷的身体里钻,她在此住了七个月,却还是水土不服,如今身子已经消瘦得不行,只那肚子,像一只巨大的水蛭,汲取着营养。
纪霖回纪家住了已有一月有余,听门房的小厮说,家族给他定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富商。
婚期是今日么?阿顷记不太清了。她曾经见过那位小姐,她就像纪霖说的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女子,站在门前看着挺着孕肚的阿顷,担心地说道:“啊呀,当真是可怜,我瞧着不忍心将她安置在此处,不若接到纪府去,多备些稳婆侍候着吧。”
匆忙赶到的纪霖却紧皱眉头,将阿顷护在身后,对那位小姐冷声道:“婚期会如约进行,还请顾三娘先回府,鄙人还有事,就不送了。”
身下传来阵阵撕裂的疼痛,阿顷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