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哗啦!&rdo;平地起大风,满山皆浩浩,几万株竹子一齐咆哮,其势竟如千军万马!
诸葛海胯下坐骑前足跃起、&ldo;西溜溜!&rdo;一声长啸,竟在原地打起转来,再不肯往前走。
&ldo;娘子,自个儿玩去!&rdo;诸葛海拍拍马脖子,翻身跃下。他的坐骑是匹母马,又因自己一直未娶,便拣了个便宜唤她作&ldo;娘子&rdo;。
身在竹海,曲径通幽,诸葛海耳根一动,突然收住脚步,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猛一个起身,双足在右边那棵碗口粗细、高达数丈的竹子上一点,腾跃而起!竹有韧性,受了力的竹子顿时往右侧弯倒。诸葛海身轻如燕、双足飞点,沿着弯曲的竹身飞掠向上,只片刻便纵至顶端。这时,脚下劲竹已弯曲到极限,只听&ldo;哗啦!&rdo;一声,开始往回弹去。
&ldo;唰!&rdo;借着竹子的弹力,诸葛海整个人如大鸟般穿出竹海顶端。一阵刺眼的强光袭来,诸葛海闭上眼,只觉周身一片开阔,山风猎猎!
&ldo;哈哈哈哈!也只有你能与我共赏这竹海美景!&rdo;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诸葛海睁开眼‐‐放眼处,茫茫竹海皆在脚下;风过时,竹冠枝叶如涛起伏!
足尖点在竹冠分支处,一手握着竹子最顶端的细尖,诸葛海稳稳站在竹海之上。在离他十几丈远的地方,一名白衣男子也用同样的方式站在竹海顶端,身随风摆,衣发飘飞,说不尽的壮阔景致,道不完的潇洒写意。
&ldo;一别七年,还是被你找到!&rdo;白衣男子声音不大,却能让人清楚听到他的每一个吐字。
诸葛海道:&ldo;山庄兄弟在东北高句丽扎根,你却在川南打出一片天地,要不是我多加留心,还真没想到当年的逍遥剑客竟能摇身一变成了唐家家主!&rdo;
白衣男子道:&ldo;当年我弃剑离庄,便是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这儿,才是我的家!&rdo;
诸葛海道:&ldo;唐宿崴死了,现在又有人想借三木之手对付唐家,你要多加小心。&rdo;
&ldo;哈哈哈!&rdo;白衣男子大笑起来,&ldo;此等雕虫小技,又岂能难得住我!唐宿崴锋芒太露,早就把我告诫他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他是咎由自取!你劝三木杀了他,是想在云开那儿保全我唐家,这份苦心,我又岂会不知。&rdo;
诸葛海道:&ldo;你可知道是谁杀了三木的女人?&rdo;
白衣男子道:&ldo;张沧这老匹夫,早就忌惮我唐家壮大,他想借三木之手对付唐家,我正好将计就计,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你把秦国的将军送去小谷,就不怕再生波澜?&rdo;
诸葛海叹道:&ldo;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这是他二人的劫数!&rdo;
&ldo;好一个劫数!&rdo;白衣男子长笑道,&ldo;你我很久没有比比脚力了‐‐那儿,起!&rdo;
两人相望一眼,提起纵跃,同时朝西面的竹海尽头掠去!
第六章幽谷情衷
蒙佐已经静养了三天,这三天里,他只在草庐附近活动,凶巴巴的夷族少女银子每天都会准时把饭菜和汤药送到他的住处,除了一再警告他不许踏出草庐小院半步,别的便什么都不肯说。到了第三天上,蒙佐体内的余毒已尽数排出,就连身上那几处外伤也好的七七八八。
虽是盛夏,可草庐所在的山谷却没有半点暑气。蒙佐曾想偷偷离去,可他还是乖乖的留了下来受银子的欺负‐‐在没见到救自己的人之前,他不会走,更要解开心中那大大的疑问。
一条清澈的小溪在草庐边流过,一到夜里,碎碎的月光就会轻柔的洒落溪上,照出点点斑驳,每当这个时候,蒙佐都会来到小溪边,坐在那方光秃秃的溪石上,脱下靴子把脚伸进清凉的溪水里,闭上眼,静静聆听那一轮一轮随波而走的月光声。
清凉、灵动、静谧,蒙佐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这样一尘不染的心境了。冥冥间,他觉得整个人松弛下来,没有了伤痛、劳累、疲倦,远离金戈铁马、抛去烽火硝烟,只剩下简简单单的一个身躯。头顶的月色,足下的流水,在这一刻与身心交融。
水月如画,风送清鸣,那是笛子的声音‐‐蒙佐睁开眼,笛声自小谷那头传来,与溪水月光一同轻轻流淌。蒙佐站了起来,双脚仍浸在清凉的溪水中,目光顺着笛声的方向游走。
&ldo;哗啦!&rdo;他在溪水中迈开步子,一步步,仿佛在找寻那逝去的梦境。
笛声越来越近,每一个音符都是那么清晰,有如潺潺流水记忆中划过,荡起圈圈涟漪。
&ldo;哗啦!&rdo;脚下的流水,耳边的流水,他已分辨不清,只觉有一个力量在吸引自己前行。
&ldo;哗啦!&rdo;流水声止,他踩在了一块从水底凸起的岩石上,那笛声就在不远处,耳边却响起银子的呵斥:&ldo;大半夜的你一个人跑出来装鬼啊!还不快回去,胆子越来越大了!&rdo;
蒙佐回过神,只见银子光着脚丫,双手叉腰的站在前头的溪水里,头发湿漉漉的,正噘着嘴气鼓鼓的瞪着自己‐‐小丫头正在月下洗头,一定是自己在水里的倒影吓到了她。
笛声停了,蒙佐转过身,目光穿过层层夜色,落在了不远处水边那曼妙的身影上。
只一见,再难忘,这个身影是如此熟悉,他只觉浑身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勾起了深埋在记忆里的点点滴滴。他呆呆的站在那儿,再也难以把目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