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娘。给我做衣服呢。&rdo;大妞瞅见针线簸箩里半成品,继续笑着说道。
对张氏的不回答,大妞假装不在意。四处张望了下,问道:&ldo;三妞在房间呢,这会儿准醒了吧,我看看去。&rdo;说罢,便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张氏还是无动于衷,终于大妞无奈的转身。撇撇嘴,气馁的说道:&ldo;娘,你还是说句话吧,你这样子好吓人的。&rdo;。
终于张氏缓缓的开口:&ldo;林大妞。&rdo;。
&ldo;在。&rdo;大妞立即挺直了腰杆,满脸严肃的答道。张氏从未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大妞的心里涌上一股危机感,今天这是要给自己一顿排头吃?她最近有做什么错事吗?虽然心里疑惑,但脸上丝毫未显。
&ldo;现在店里也不忙,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跑进跑出的像什么样子?!&rdo;张氏怒斥道:&ldo;越大越没有规矩了。&rdo;。
&ldo;娘,我知道错了。&rdo;大妞赶紧讨饶,讨好的去揉张氏的肩膀,现在张氏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无异于火上浇油,她保证张氏听不进去,还不如直接说是自己的错。
&ldo;离我远点,一身臭汗味。&rdo;张氏蹙眉,摆了摆手。
大妞收手,嘟嘴:&ldo;娘,你这句话可真损我面子,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嘛。&rdo;。
张氏哼了一声:&ldo;现在知道害羞了?那你跟我说说,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别乱找借口。&rdo;。
&ldo;哎呀,娘,我不是想再物色个店面吗?&rdo;大妞笑道:&ldo;咱们的小饭馆陪嫁给了二妞,家里也没什么别的营生,以后的日子也不能就指望那些地吧。&rdo;。
张氏的神色缓了缓,但还是板着脸说道:&ldo;就是光靠那些地,咱家也不缺吃穿了,再说了,要买铺面去牙行那里说一声就是了,非得亲自去跑吗?虽然你娘没什么见识,但这点还是知道的,你当我好糊弄?!&rdo;说到最后,张氏的语气陡然拔高。
大妞心里暗暗叫苦,这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真是自找苦吃。她干笑着,一边迅速的找着说词:&ldo;这不是咱家的大宝和小宝还要读书考试当官吗,没点家底怎么够用?这多点营生,将来他们要是急用,也不至于抓瞎啊。&rdo;。
张氏的脸色缓和了一下,说起来这家几乎都是大妞一个人撑起来的,自己这个做娘的反倒没出什么力,坐享其成不说,又反过来责怪大妞抛头露面。她看着大妞脸上的汗珠和微红的脸蛋,心里也是心疼得很。她明白自己今天是太过了,儿女大了,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他们的面子,而且自己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若没有大妞的跑进跑出,自己一家现在又在哪里?张氏想起自己刚才的责骂,好不容易积累的气势,散了。
一边理所应当的享受他人的成果,一边又对其行为看不顺眼。
人,果然是矛盾的集合体。
但张氏怎么也拉不下脸来说自己做错了,她是大妞的亲娘,就算做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她也下决心从此多关心关心大妞,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让大妞也轻松一点。她只是个女子,该有同龄女子的简单快乐。今天就让她任性一回,于是越发像个小孩子了:&ldo;还知道你弟弟啊,小宝从学堂回来,也不见你去问问课业,也不抽查,大宝……&rdo;。
&ldo;哎呀!&rdo;大妞一拍手,恍然大悟的叫了一声,打断了张氏的长篇大论。她知道,自己要是再想不出什么办法,自己的耳朵又要受到荼毒了。每次看到张氏这个样子,大妞也在怀疑,自己四十岁的时候是不是也会像张氏一样,这么叨叨的念个不停,大妞打了个寒颤,想想都好可怕。
&ldo;怎么了,怎么了?&rdo;张氏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问道:&ldo;发生啥事了?&rdo;。
&ldo;咱们大宝要进场了吧,今天十月多少了?&rdo;。
&ldo;才九月二十二,你这孩子,日子都记错。&rdo;张氏一听这才放下心来,真是瞎咋呼。
&ldo;那大宝不是没几天就要进场了?&rdo;大妞嘀咕道,又对张氏说了句:&ldo;娘,我去看看大宝,这会子应该醒了吧。&rdo;。
也不等张氏说话,大妞就走了出去,张氏招招手,还是没有叫住她。反正她看着两个孩子相处得挺好的,应该不会,可她没想到,两人是没吵架,因为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吃亏。
&ldo;大宝宝……&rdo;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远远就传来大妞拖长了的声音,因此唤出来的名字让屋里的人满头黑线的放下了书,这大姐,真不给自己留点面子,什么大宝宝,第一次,林大宝有了改名字的想法。
他起身打开门,就看到了扬手准备敲门的大妞。大妞的动作也因为大宝突然开门而僵在原处,随即放下手绽开个满意的笑容,不错,学乖了。哪里知道是大宝睡了个好午觉,心情好,懒得跟她掰扯,因为他从来没掰扯赢过。
大妞进了屋,大宝已经在书桌前坐好,拿起书,摆开了架势。见此,大妞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大妞捧起茶杯,看着大宝问道:&ldo;大宝,要喝水吗?&rdo;。
大宝鼻子嗯了一声。
大妞立即倒了杯茶来,放在大宝的右手边,又拿起蒲扇问道:&ldo;热不热?&rdo;嘴里这样问着,手却开始扇了起来。
大宝没说话,换了只手拿书,侧着身子,一只手杵在书桌上,背对着大妞。
大妞手里动作不停,眼睛却四处看了看,见窗户是关着的又去把窗户打开:&ldo;开开窗户,空气流通,屋子里也好闻些。&rdo;。
大宝还是没说话,轻轻把书翻过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