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水中的扶苏眉目寒了三分,“一个都不放过,是时候该摊牌了。”
这样的扶苏夜未央从未见过,却没有觉得陌生,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只是,为何隐隐约约有股不详的预感,觉得这一切的阴谋不是眼前这个少年所能操纵的。
夜未央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不是自己看轻他的能力而是觉得这一切的布局没那么简单。
“你好些没?”夜未央走上去,问道。
他默然颔首,深邃的目重拾幽冷,这一瞬她仿若又看到了她与他相识之初的姬扶苏。
“央央,给朕宽衣。”他从浴桶里起身,“一个时辰过了,人该来了。”
夜未央知道他说的是谁,还能是谁?唯那洗梧宫现居者。
姬扶苏接过未央递来的毛巾擦干了身上的水,夜未央走至衣柜给他取衣。
他慢悠悠地去穿,一件一件的,他的面色愈来愈苍白,胸口的银色莲花也愈来愈黯淡,夜未央觉得有些不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她才道出一句:“姬扶苏,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没有作答,依旧沉默,依旧以极其优雅的动作穿好自己的衣服。
他的脸上的如幽潭一般的沉静,沉静到让人心里发慌。
果然响起一声宫人的呼唤。
“太皇太后驾到!”
然后是一声苍老而急促的声音:“混账,敢拦哀家!”
殿内,夜未央望了一眼扶苏,他的睫毛颤了颤,将手放到她的小手上。
他说:在这里等朕别出来。
“不,我陪你去,我知道你不舒服。”夜未央紧张地说道。
“不,你呆在这里,咳咳……”姬扶苏冷声道。
“不,我照顾你。”夜未央担忧地说道。
饶不过她的倔强,他只好束手就擒,就地倒戈。他无奈笑了笑,让她跟着他出去。
“奶奶。”他唤了声,行礼。
众人跪地。
“扶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第一次,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妇人,这般质问一个帝王,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
众人的身子猛地一颤,连一旁泪眼模糊的温安如也止住了哭嚎。
“奶奶,可说的是朕处置那两名女官一事?”他淡淡道,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
“将自己的女人胳膊卸下来喂……这就是你父皇教你的为君之道?”这段话阮后说的很是激动,没有丝毫顾及到姬扶苏的颜面,只是那“喂狗”二字她说不出。
她的话音刚落,温安如哭得更厉害了,一颤一颤的,近乎是要将自己揉尽泥地里。
夜未央也惊讶地望着姬扶苏,他竟是将那女官生生“喂狗”……
虽然她一直自私的告诉自己,犯她男人者,非猿必猪,非杀不可,但是“喂狗”……啧啧这姬扶苏是有多恨!
回看小皇帝依旧是一脸的平静,他冷笑,“她们不是朕的女人,只是勾引朕的乱臣贼子,朕没有碰她们。”
浅淡幽冷的回复让众人心寒,却让某五品女官心安。
“你……她们是哀家派来服侍皇上的……”阮后激动地直用权杖敲地面。
“朕不需要,很早以前朕就说过,而且朕不知情。”他顿了顿,“朕只是将她们同刺客处理。”
“你……”阮后现在真正觉得自己老了,再也控制不风国的命运,只是这样一个嗜血的君王,她如何甘心将江山托付与他?
姬扶苏即位以来从未做过残忍的事,可是她却将他这次所为在心里放大了,放得愈来愈大……
只是,当你心不再向着一个人的时候,便不需要理由。
不是因为他一时的残忍,而是这个君王太有自己的见解,太过独立,太过睿智,迟早有一天她操纵不了,迟早有一天他会除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