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蔷开始往脸上涂抹脂粉,几十两一管的蔷薇粉,价值百金的胭脂,金棕色的眉粉勾勒出细长英挺的长眉,尔朱蔷看着镜中一点点鲜活起来的自己,终于满意地微笑起来。
&ldo;这就对了。&rdo;她看着窗外,&ldo;就要日落了,你该来接我了。&rdo;
天色渐渐变暗,小楼外面已经点起了灯笼,但没她的吩咐,婢女们不敢进来为她点灯,镜中的脸越来越模糊,渐渐要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ldo;怎么还不来呢?&rdo;尔朱蔷偏着头,似是有些不解,随即又反应过来了,&ldo;对了,你来不了了,你已经死了。&rdo;
她叹息了一声,这叹息就像一个讯号,曾经鲜活奔烈的生命因此突然失去了支撑,疲倦和空虚占满了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尔朱蔷站起来,完全打开自己阁楼的窗子,看着尔朱府的灯火通明,看着外面纷纷落下的大雪,还有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变成一个小黑点的巍峨耸立的皇宫……
&ldo;原来,都是一场空。&rdo;
说完,尔朱蔷取下头上的金钗,想也不想地朝自己颈项间插去。
所谓的金蔷薇,不过是权利与财富堆砌出来的一朵假花罢了,可笑啊……
长浥的夜晚万籁俱静,只有幽深的尔朱府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人们仿佛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高呼着:
我的蔷儿!蔷儿啊!
☆、归来
窗被风吹开了三次,侍女起身关了三次窗子,长安蓦地睁开了眼。
雪夜的风很大,风声伴着落雪袭击这座小院,今天神无执没有回来,长安带着孩子睡在碧纱橱,东厢的拔步床上是没有人的,可长安分明听到侍女在往那边走。
她怎么会往那边走呢,她明知道自己不在那张床上。
意识到了危机,长安从枕头下面掏出藏了许久的簪子握紧在手中,维持着侧卧的姿势,孩子在她身边,睡得酣熟,长安一只手抓着他的襁褓,浑身紧绷着。
果然,&ldo;侍女&rdo;去了一次东厢,又绕回了碧纱橱,越来越靠近自己,当一抹冷光在自己头顶闪现时,长安出手了,快如闪电地,簪子刺入了那人的胸口。
像是演习了千百遍似的,长安起身的瞬间双手抱住那人的头颅错手一扭,一声清脆的&ldo;咔嚓&rdo;之后,那冒充侍女的人脖子就已经被拧断,簪子插入了他的胸口,鲜血慢慢洇了出来。
长安跳下软榻,夺走那人手中的匕首,刀刃上带着一抹黑色,是淬了毒的,此时的长安无暇去思考是谁要杀死自己,随手套上一件长袄和棉靴,抱着孩子就躲到了隔间的屏风后面。
不久后,又有三个人潜入了屋子,长安闻到有些浓烈的血腥味,&ldo;这院子里的人应该都死了&rdo;,这样的念头倏地出现在长安脑海里。
她屏住呼吸,怕被他们发现,那几个人搜寻了一遍,只发现同伴的尸体,却没有发现躲起来的长安,似是笃定长安已经逃跑,几人急忙冲了出去追她,连同伴的尸首都懒得处理。
长安扯过衣带将头发束起,又用披帛将孩子缠裹在自己胸前,按理她应当感到害怕的,但此时她竟然前所未有的冷静,她知道有人要她死,也知道现在没有人救她。
等三人走了有两炷香的时间,长安才出院门,院子外面不出她所料,季玉妲和神无执的人全部被杀害,血流出来染红了雪地,此时也早已冻结成冰,她走到院子后面的马厩牵了一匹马,翻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