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搁翻身下床,先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言镜已经贴心地给他挤好了牙膏,递给他。肖搁接了放嘴里,突然感觉有点奇怪:“刚才?”刚才浇花,是十点,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言镜的刚才是要隔一个小时的吗。言镜点了点头:“嗯啊。浇花以后,还给鹦鹉喂了我早上喝剩的小米粥,然后回房间,在等哥哥醒过来,等着等着,就等到现在了。”“居然这么久了吗,我好像没有感觉呢。”好……好会撩。肖搁刷牙的动作一顿。吃完午餐,肖搁盘腿坐在楼下沙发上,按开电视,调到国家频道,大议会票选依然还在进行中。净化装置的境外试点议案已经是常客了,次次通过,次次在小议会被刷下去,这次直接被主办人员放到了最后。肖搁给肖宅回了个电话,接的人是肖老太太。肖搁喊了一声:“奶奶。”“哎,”肖老太太声音慈和可敬,玩笑道,“搁儿上午没接电话,我问了你妹妹,是睡过头了吧?”“嗯……”肖搁有些窘迫,他问,“奶奶找我有什么事吗?”肖老太太叹息一声,手边捻着佛珠,隔着电话也清脆得响:“你爷爷刚好没一阵,昨天就跑去公司,我拦也拦不住他,他助理也不和我说他去做什么,我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他今早又和莺雪闹起矛盾,我也搞不懂到底是什么事,吵得很厉害……我想叫你来老宅瞧瞧他这老头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困久了,最近老疑神疑鬼。”爷爷和小姑起矛盾……?这让肖搁也吃了一惊。小姑最听从爷爷的话,从来没有忤逆过他的意思。当什么官,嫁给什么人,她都没有一点不满,按照他的期望去做了。在肖家,小姑和自己对待肖必安的态度就是两个极端。言镜在他这漫长的沉默中,已经默默切好了水果,将一块桃子放进他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里。肖搁嚼了嚼,说:“爷爷现在在哪?我记得小姑是一早要和姑父出席开幕式的吧。”“那还能拦着不成。莺雪走了之后,他就说要跟去看看,这怎么行?我说了他两句,他又发火了,把自己关书房里不准我靠近。”肖搁听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心道:怎么越活越像个小孩子?肖搁:“对了,他的病,来检查的医生怎么说的?”肖老太太卡了一下,犹豫地说:“他说保守治疗得密切监测他的身体情况,呼吸啊血压血糖什么的都得注意。要完全好还是得进行手术,说是开颅手术,怪吓人的。”肖搁:“去血肿的,那种手术成功率很高的,不用怕。”“嗯,他说再犯就直接做手术了。”肖搁说嗯,他今天是一定要去工作室的,与老宅那边也不太远,他便说:“我一会儿过来。”挂了电话,言镜又拿牙签给他戳了个草莓吃,一边说:“去老宅吗?现在?”电视直播还迟迟没有到他们的议案,肖搁连着草莓叶子一块嚼碎了咽下去,随口说:“嗯,现在,你和我一起去吗?”“去。”言镜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肖搁去老宅看肖老爷子,言镜就待在老宅的玫瑰田里玩,等他出来。9月10月的玫瑰已经枯败了,颜色深暗,不再艳丽,绿叶也零零碎碎的。有一片人工湖,依然那么清澈,和他记忆里一般无二,围满刺人的防腐木栅栏,也是符合记忆的,只叫人不能靠近。曾经是远远望着的,现在可以离得很近。也是自由的。没有人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不放,将他再次拽入挣脱不了的幽暗地带,他和肖搁待在一起的一天也不再是奢侈。曾经的私人实验室已经在那场火灾中彻底消失无踪,烧过的土地长出树木和灌木丛,与枝条相互缠绕,也融入了密林之中。言镜胡乱转悠了一圈,累了,他找到了湖边的长椅。看上去有了些年头,经风吹雨打裸露的铁皮锈迹斑斑,但坐的地方还好。无聊了,他刚要拿出手机打一局游戏。肖搁出现了,他沿着人工湖的路线跑了过来,边喘气边说:“好了,走吧走吧。”言镜没反应过来:“这么快?”“老爷子说不见人,我说:那行,我走呗,”肖搁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反正也不是奔他来的,气上他一回更划算。”言镜看他:“你一路跑过来的?”“这不重要,”肖搁眼睛里藏着突然而至的慌乱,躲过了他的目光,自顾自走到前面,说,“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言镜本以为只是多走两步能到,结果是让司机开车开去了舒鹤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