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迷人的声音,声声动人心弦的温柔,好似湖子里轻轻荡起的圈圈涟漪,却让张至深一瞬从迷蒙中清醒。
战战兢兢被体贴伺候了小半日,他靠在床上吃着南箓送到嘴边的饭菜,心中五味陈杂,正暗琢磨这是什么症状时,那送他嘴边的筷子忽然一收,抬眸就对上一双带点戾气的眼。
那人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捏着他下巴道:“你的任务是伺候好我,谁给你的胆竟敢让我伺候你用膳了?”
张至深差点老泪纵横,这不就是你死活要伺候小爷的么,变脸也变得忒快了!
“南箓,你这是怎么了,适才还好好的?”
南箓道:“适才是适才,就算我要伺候你,你也不该受了,我才是你的主人!”
张至深握住他的手:“箓儿,你一会儿热一会冷的,就跟两个人似的,这是怎么了?”
那双眸子暗了一暗,似是疑惑一闪而逝,张至深以为他正在反省,不料下巴又被捏住,对上一双红光暗隐的眸子:“少废话,你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这下张至深不用问也能猜着*不离十,这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暴虐的性子敢情是成了魔的更加变态版。
古语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从妖精变成妖魔,这变态程度怎么着也得高上一高。
于是他乖乖听话,下了床动手吃饭,饭后主动从丫环手中接过茶水伺候南箓洗手漱口,南箓又道:“去给主人泡壶茶来。”
张至深领命转出屋内,心中各种汹涌澎湃。
待他回得屋内时,却对上一张心疼的美人容颜,那美人上前接过他手中茶碗,道:“你身子还不适,当应多休息,这种事交给下人便是。”
张至深瞪着眼睛眨巴一下:“不是你让我泡茶的?”
南箓便笑了,轻柔抚摸他的脸,眼神温柔得能溢出水来:“深儿傻瓜,我说什么你便真做什么?”
张至深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那一日,他在南箓各种转瞬变脸的冷热交替中度过,端得是百感交集,只道这魔真不是那么好成的。
后来他问过小黑是不是魔都是像南箓这般阴晴不定,小黑摇头道不是。
“那南箓为何是这般变化?”
小黑道:“他只成了一半的魔。”
“所以……”
“古往今来,有过成仙成魔的,却还不曾有过成了半魔的。”
“所以你也不知他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小黑默默点头。
张至深暗暗担忧,外加默默流泪。
那一年也是春日初近,桃夭吐艳,落花纷纷的美景艳阳日,端的是人间好景致。
只是春日的天每日都能变个几回,而那成了半魔的妖性格也能在一日里变个几次。
张至深知了这无常的变化后,合着下人们也渐渐习惯了,时日一长,南箓的性格转化却也越来越少,他似乎在极力克制,渐渐的,又恢复同往常般,冰清出尘的仙子姿容,竟看不出一点魔的模样,除了那双眸中隐隐闪过的几点暗红。
南箓天劫成魔后,张至深在白无忧的应允下长住到山下,许院却是空置了出来,南箓与他住到张家钱庄的主屋,大气奢华的房子,花了许多许多银子才买到的。
他在山下十陵镇却是再空闲不得的,才在山下安置下来,亲爹张轩烨一封家书过来,青虚城方圆百里的生意都交由他来管,语气之严厉,不容推脱,因其条件是若是生意打理得好,便容得他与南箓这狐狸精在一起。
张至深大喜,顿时升起了赚钱的兴头。
只是这偌大家产打理起来费心费力,有时忙到夜深,那喜怒不定的南箓要么心疼温柔地送上一份宵夜,要么强行拖着压到床上任其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