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到后来他都有些忘了形,跟流氓痞子似的笑嘻嘻地问我:「元元,这下你服了没?」
我赶紧出声求饶,我说我服,你别折腾我,我真不成了。
就这样他才肯罢休,末了还要说他自己宽宏大量,说我没有良心。
来完了硬的,他还不忘来软的,对我说:「元元,哪怕是世仇的两个人,要是一块掉到冰窟里去,为了活命也会抱在一起取暖,你是嫌这窟窿不够冰,还是说,本王连你的世仇都不如?」
他这人就是个漂亮的陷阱,我不肯踩,可架不住他频频推我,非要我一头栽进去。
这事好说歹说,算翻了篇,可我心里还有一处疙瘩。我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去看织欢。
他们都说织欢没了孩子,疯了,可我知道她不会疯,今天这种局面,她是料想过的,她只是在自保。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屋子里桌上、床上、地上,到处都是婴儿的小衣服,各式各样铺得到处都是。她的十指又红又肿,连指甲盖都有些发紫。
我支走了屋里的人,坐在她面前跟她说话,她不看我,也不搭腔,只是拿针的手偶尔一顿。
我在她屋里一直坐到了晚上,她只听着,一句话都不同我说,只有最后我要走的时候,她幽幽地看着我,小声道了一句:「明明只是个女儿……」
我不忍再听,痛下决心与她别离。
十天之后,九王爷的贴身侍卫娶亲。市井之中有传闻说,王爷有个贵妾,熬了几个月才受宠,刚有孕就小产了,人也发了癔症,这才被王爷赏给了下属。
又过了五天,宫里捎来消息,说是查明织欢的孩子是由凌宜害死的,白绫与毒酒,让她选一样。
传旨的时候,我正在她屋里。
我眼看着她哆哆嗦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口中喃喃着:「来了,来了,逃不过……」
我俩跪着的时候,她一直像念咒一般低低地同我重复一句话,我听了个一清二楚,却只能置若罔闻。
她说,元元,你知道不是我。
我是知道,可我算个什么东西,我知道管什么用?
我绝不能够再逞强了。
「凌宜姑娘,选吧?」
凌宜端起毒酒,又颤颤巍巍地放回去,拣了那条白绫,死死地攥在手里。忽然,她猛地掀翻了盘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像无头苍蝇一般在人墙中冲撞。
跑了没两步便被逮了回来,白绫套在脖子上,两人一边一个,用力一扥,很快就听咔嚓一声,她脑袋耷拉下来,没了进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