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句,他又蹲在了第五名死者的身边,同法医一起看了起来。
其实李学武带着领导们过来的时候,法医就已经看了一会儿了,基本的情况在他们眼里自然了然于胸了。
没有出言否定李学武的介绍,其实就是一种默认和肯定。
倒也不用追究和责备现场救援人员挪动了这具尸体,因为想要仔细勘查,就没有个不移动。
不,不能说移动,应该说拼接。
用现场找到的,对不上受伤人员号的残肢勉强拼接在一起的第五具尸体。
现场看到的,这一具尸体损坏太严重了,碎成好几段,一只胳膊甚至被炸出商场外,头颅也被炸飞。
“李学武同志,你一定有所判断了吧”杨光华也不知道李学武现在的职务,只能直呼名字带了同志,“能说说吗”
“这个……”李学武皱了皱眉头,仔细打量着散碎的尸体,又看了杨光华一眼,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怀疑是自杀。”
众人:Σっ
“嗯,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光华甚至都没注意到大家惊讶的表情,蹲在尸体旁说道:“按照爆炸案的基本判定原则,一般距离爆炸点最近的人嫌疑最重。”
“杨主任,您的意思是——”江淑芬皱着眉头询问。
“嗯,他很有可能是为了报复社会,而专门选择人多的地方同归于尽。”
杨光华肯定的语气让在场的几位领导瞬间眉头一跳,怕特敌,也怕民怨纠纷啊。
“其实看出这一点不难。”
见李学武弯着腰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杨光华很主动地捏了地上的镊子,开始指点李学武。
“首先你看这里,”他指了指尸体的腿部,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群众讲道:“现在是四月初,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大家穿薄衣服,可他还穿着棉衣棉裤。”
“其次是这里,”杨光华用镊子点了点死者做工粗糙的土制布鞋,介绍道:“这样的鞋,来这逛街的城里人基本不会穿,只有农民才会穿。”
“最后是这里,”他又指了指死者附近的一个黑色手提包,介绍道:“你们刚刚现场勘查到了爆炸物残留,其实这里面也有,一闻就知道。”
放下手里的镊子,杨光华站起身,总结道:“根据你的介绍,以及我刚刚提到的这几点,基本上可以推断出这个人离炸药最近。”
“应该是他将炸药装在手提包里来到商场,找准机会实施作案。”
他看向李学武以及郑树森等几位领导,说道:“要判定凶手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何带着炸药在商场制造爆炸案,且还得等法医出结论。”
“差不多了,杨主任。”
法医团队也好几个人,这边说完了,那边基本上也检测完了。
法医负责人做了基本情况汇报:“死者为男性、北方人、身高1。7米、手脚都有老茧、皮肤粗糙,初步判定为体力劳动者。”
“查看衣着样式和布料,初步判定死者应该不是京城人,”他手指了指死者衣着的关键位置解释道:“这样穿的一般为山海关、张家口或者辽东地区的农民。”
“而且我们从现场提取到的引爆装置经初步判断,也是这两省的产出。”
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面部联网识别,更没有什么指纹大数据。
仅靠目前掌握的这些证据,远不能判定死者的具体身份。
“我们在死者的口袋里发现了一些碎纸片,”法医负责人介绍道:“上面的文字或许能对案情侦查起到作用。”
他向杨光华等人展示了装在铁盒里的物证,做了细节处的说明。
“您稍等一下——”
就在法医负责人准备将物证交给侦查员的时候,李学武突然抬起手阻止了对方。
其实现场的情况到这一步,他完全可以退出了,把指挥权和处置权交给郑树森,然后回家该干嘛干嘛去,等着听信儿就是了。
可他也是出于对案件和法医工作的好奇,就多听了一会儿。
就是多停留的这一会儿,多看了铁盒里的物证一眼,案件便有了新的突破。
“您帮我看看,那些碎纸片和我手里的这张粮票像不像。”
李学武从兜里掏出了去辽东考察时准备的粮票,将其中他认为有些像的那张递给了法医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