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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不管怎样，我决定以后不再去&ldo;猫毛书店&rdo;。

十一月中的那天，是我最后一次去还书。我故意等到书店差不多关门的时候才去。我把书揣在怀里，头上的鸭嘴帽低得几乎盖着眼睛，只看到前面几英尺的路。

我不走在人行道中间，而是靠边走，不时偷瞄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终于到了书店，我的心跳好像也变快了。&ldo;白发魔女&rdo;平日喜欢趴的那个位置，只留下几个梅花形的猫掌印和几条猫毛。

我心头一惊，抬起眼睛四处搜寻它。发现它屁股朝我趴在柜台上，尾巴摆成一个完美的&ldo;c&rdo;形。

四下无人，我匆匆把书丢在柜台，转头想走。就在这时，&ldo;手套小姐&rdo;从柜台后面那个门半掩着的房间走出来。

&ldo;要进来看看吗？&rdo;她突然冲我说。

我不知所措地杵在那儿，帽沿下的一双眼睛隔着额前的刘海瞥了瞥她。

&ldo;过来吧。&rdo;她朝我甩了一下头，好像命令般，根本不让我拒绝。

我只好绕过柜台，跟着她进去那个神秘的房间。直到如今，我还记得房间里的一切在我抬不起头的那段日子，给了我多么大的震撼。

那个狭长的房间根本就是小型的布娃娃博物馆，两旁的木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可爱的布娃娃，至少有几百个。它们交叉双腿，紧挨着彼此，悠闲地坐着。

这些布娃娃像手抱婴儿般大小，全都有一张圆脸、一双圆眼睛、扁鼻子和向上弯的大嘴巴，毛线编成的头发跟&ldo;手套小姐&rdo;一样是肩上刘海，就像把一个大海碗反过来覆在头上剪成似的。头发的颜色可多了，有金的、银的、鲜红的、粉红的、绿的、紫的、橘色的，头顶都別着一双小手套，金发配红手套、绿发配黄手套、紫发配绿手套……

布娃娃身上的衣服也很讲究，全是时髦潮流的款式，有伞裙、晚装、民族服、芭蕾舞衣，雪纺、迷彩、绣花，甚至连瑜伽服也有。

房间的尽头有一部fèng纫机，木造的工作台上散满了碎布、时装杂志和外国的布娃娃专书，还有一台计算机。

&ldo;过来这边看看。&rdo;&ldo;手套小姐&rdo;依然用命令的口吻说。

看得傻了眼的我，挪到她身旁。她登上一个网页。

那是她做的&ldo;手套娃娃网页&rdo;，我这才知道，原来&ldo;手套小姐&rdo;是布娃娃大师，在网上发售她做的布娃娃。她的顾客来自世界各地。有些顾客抱着布娃娃拍照，传送回来给她，还在电邮里称赞她的手工。一个穿金色蕾丝晚装的布娃娃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留影，原来买它的是苏丹一位王妃。

&ldo;手套小姐&rdo;边兴致勃勃地移动鼠标边告诉我：&ldo;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好，成天做白日梦。只爱看课堂以外的书，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所以只能勉强完成中学，然后接手了舅舅这家租书店。这种工作最适合性格孤僻的我。几年前偶然看到一本教人做布娃娃的书。我想：

&lso;我可以做得比这个好！&rso;于是做了第一个布娃娃。&rdo;

她抬起眼睛瞄了瞄我。我没说话。

&ldo;考试失败了吧？&rdo;她突然问我。

她怎么会知道？

&ldo;瞧你那副丧家狗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rdo;

她说话就不可以婉转一点儿吗？

&ldo;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吧？&rdo;她又问，眼睛却望着计算机屏幕。

我怔了一下。

&ldo;那个喜欢把猫的尾巴摆成&lso;c&rso;形的无聊分子！&rdo;

她啐了一口。

&ldo;呃？&rdo;我应了一声。

她眼睛没离开计算机，欣赏着那些她放到网上的布娃娃，仿佛怎么看也不会厌。

&ldo;这个人把你看过的书都租回去看。好像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在你来之前就溜掉。&rdo;

果然是大熊做的。

&ldo;那么无聊的人，你跟他分手了吧？&rdo;&ldo;手套小姐&rdo;

直接问。

&ldo;呃？&rdo;我不知道怎样回答。

&ldo;那个人既无聊又吊儿郎当，还是个大笨蛋，读中学时竟然帮着没用的朋友偷试题，给学校开除也活该！&rdo;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口里虽然一直骂着大熊，语气却好像打从心底里欣赏他。

&ldo;那个没用的家伙是我姊姊的儿子，听说从小就很难教，从男童院出来之后，好像改变了很多。去年，我那个十多岁就在外面过着放任生活的姊姊死了，临死前把他丢给我妈妈。他上星期拿东西过来给我，在这儿碰到你男朋友。两个人久別重逢，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