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被李在恩打断,“我知道了!即使我没有离开,一直都陪着你,你爱的人也还是欧阳!可是紫薰,你怎么就这么诚实呢?你为什么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稍稍的安慰我一下呢?”
“我……”
“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要说,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年的离开!”李在恩,“这些天,我总在想,如果我不离开,说不定你就会爱上我。”就不会,有那么些后顾之忧。
“但是,如果要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他的脸沉浸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她能够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被一种很深很深的情绪所笼罩,“紫薰,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吗?”
李在恩话里有话,她听出来了。他似乎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因为,她觉得这不是一个适合宣泄内心情绪的夜晚,车内的气氛虽然因为抒情的音乐而被染上了几分浪漫情调。但是一抬眼就能够看见车水马龙的街头,堵车堵的水泄不通,亮着灯等候过红绿灯的车一辆接着一辆,排成一条又一条的长队,好像整个世界都被这种钢铁做的甲壳虫铺满了。
莫名的,心情有些紧张。
“Angell是他在英国的一家疗养院认识的。”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李在恩缓缓吐出压抑在心中好多天的话,“那个时候,Angell的病情很严重,她很悲观,抗拒治疗,甚至绝食。他一向都是乐观积极的,虽然自己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却还关心着其他人。他主动找到Angell,安慰她,鼓励她,请求她一定要为自己而活。”
“他画画很有天分,曾经有多部作品获得国际大奖。如果不是因为身体病弱,很可能会成为当今的画神。为了让Angell树立信心,他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却还连续熬了几天几夜,画出了一副我的女神。以Angell为原型的那幅画,曾经轰动欧美的画界。”
“Angell被他感动,开始接受治疗。但是她的心脏病很严重,即使配合治疗,也活不长久,除非换心。他与Angell的血型是相同的,那时他立下遗嘱,在他死后把他的心脏捐献给Angell,并且将他这几年卖画所得的收入全部留给Angell做手术费用。他恳求我,让我一定要答应他……”
江紫薰明白了,原来李在恩是去了英国替自己的朋友照顾病重的Angell。那么,现在在Angell胸膛里跳动的,延续了别人生命的是,那个可怜的孩子的心脏。
“他的要求我没有办法拒绝。Angell换心之后,我都陪在她身边,直到她康复。”李在恩忽然提高音量,“紫薰,我和欧阳确实都很在乎Angell!但是,那种在乎,我想你应该知道是为什么。Angell对于我们来说,在某种程度上,就好像是那个人,另外一种生存的状态。这些天,Angell带给你跟欧阳的麻烦,我都看在眼睛里。私心里,我不想告诉你,想让你和他继续因为这件事情闹不愉快。我其实,是很嫉妒欧阳的。虽然一直都不承认,但是,我知道时时刻刻充斥我整个人的情绪,就是那个。”
其实还有一点,李在恩没有说。
本质上让他没有告诉她的原因其实是,在他得知欧阳文羲与江紫薰之间的关系时,内心一直都在期盼,他们两个会分开。
如果真的因为身份揭露而分开的话,那样的误会澄清还是不澄清就已经没有必要了。可是,欧阳却选择了默默守护,让自己忍受一辈子道德上的谴责。
对于这样两个不愿意分开,也不能分开的两个人,他所做的事情只有努力促成。他想过了,如果那个人还活着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做。
“李在恩,你……”江紫薰更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要说我是一个好人?”李在恩语气里有揶揄的意味,不过很快便正了神色,深邃的眸穿透了寂寥的夜,凝望着同样隐藏在黑暗中的她,“紫薰,如果哪一天,你要是厌倦欧阳了,请一定不要忘记,我一直都在你的身后!”
赵可颐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慢慢慢慢的坐起来。伤口还在疼,却明显要比刚刚做完手术的时候要好多了。
“嘭!”一声,门被人狠狠的撞开,郑承炫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如黄昏时分低垂的夜幕,笼在这个男人周身的是冬日晚间侵入骨髓的寒气。
赵可颐吃了一惊,“你……”
郑承炫长腿迈开大步,带有压迫般的气势侵袭而来,走至床边,高大的身体猝不及防的俯下,伸手狠狠钳制住她的脸,“让我看看,让我好好的看一看!你这条命还能够撑多久!”
“啊!”赵可颐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他的手劲大的几乎能够捏碎她的骨头。但她不愿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只叫了一声便闭嘴,咬牙死命忍住来自下巴上的那股凛冽的痛感。
“可可,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郑承炫收敛了狠戾的语气,声音异样的温柔,但是这样的声线听着却让人更加的胆寒,“我听说你刚才闹着要出院,还走出去跟医生交涉。你认为你这已经残败不堪的身子是铁打的吗?嗯?”
见赵可颐一动不动,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凭自己掌握,郑承炫的眸光仿佛淬入了火一样妖冶的红,嗜血凶残,“赵可颐,我最恨的就是你这样子!不管我说什么都一声不吭!你如果真的死了就算了!可你不是还有口气嘛,装什么死人呢!”
赵可颐扭过头,不看他。
小腹的疼痛再加上被他扼制的部分那种快要碎裂的感觉,让她浑身直冒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可是这两样**上的痛感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及心里的疼,好似心脏被无数铁丝紧紧箍住,鲜血淋漓,流淌不止。
“赵可颐,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为什么还要回来?”郑承炫松了手,表情狂躁愤怒,一拳头砸在墙上,“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能够真当你是死了!”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可以死。”沉默了多时的赵可颐平静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