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府内,狼藉一片,血泊斑斑。府中各个角落都躺着尸体,有穿着富贵的主子,小厮、丫鬟、侍卫……临近王府大门的影壁下,一黑衣中年男人带着手下将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凌王府侍卫斩杀,映于隐约灯光下的脸狰狞又疯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王坐不上皇位,你们也别想坐!父皇不仁,我便无义,纵死也要拉着这江山陪葬!”“修王,你已经无路可逃,若束手就擒,还能有个体面。”王府外传来男子低沉淡漠嗓音。“体面?本王来了就没打算能活着走出去,连命都不要了,还要甚体面!哈哈哈哈!洪德走狗!有本事尔等就杀进来!”“修王府三十二口人,独修王一人逃出,你在外将长京搅得天翻地覆,可有想过被羁押在天牢的妻儿孙儿?这般只会让他们下场更为凄惨。”府外男子话语淡漠,云淡风轻的说着人命。事关亲子,修王被激得赤红了眼,“跟本王杀出去!”凌王府靠围墙的房屋顶上,两道黑影静静蛰伏,瞧着那方景象。修王被激出血气,厮杀间不要命般的架势,竟然一时间将外头涌上来的卫兵震慑住,场面一时僵持不下。而率领卫兵前来的男子站于一侧,始终没有动手。“紫衣叔叔。”隔得远,那边男子背着光面容不真切,但是仅凭声音,甜宝也认了出来。白彧将视线从那边收回,“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嗯。”两人又悄无声息离去。紫衣叔叔既然不出手,说明今晚大动干戈带兵来捉人,不过是做的一场戏给长京百姓看的。修王今晚不会被抓。紫衣叔叔的目的,是激修王对洪德的恨意更甚。接下来,修王怕是要潜入宫中弑君了。等他入了宫,才是他的结局。魏离在宫里给他准备好了坟墓。夜半的大街清冷,四月夜仍寒。卫兵们都赶到凌王府去了,街上也没有巡逻卫兵,只有远处投过来的些许昏暗光线,将夜下的皇城映照得斑驳诡谲。甜宝跟白彧缓步走在大街上,畅行无阻。“白彧,这便是夺权吗?”“嗯,皇家历来如此。皇帝子嗣众多,想要登上那个位置不是聪颖出众就足够,想要万无一失,便要去抢。打败所有人,方能坐上去。”“龙椅有什么好?”少年笑笑,“吾之砒霜,彼之蜜糖。有些人想要坐上去,是因为贪权。有些人坐上去,是因为不得不为。”“魏离是后者。”“是啊。”甜宝仰头,看上空天幕,满天星辰被四月雾气拢住,显得朦胧黯淡。还是徒北山的夜景漂亮,星星一颗颗的像就挂在头顶,摊手可摘星。“又复杂又麻烦,我还是喜欢跟阿爷阿奶种田。”她道。少年偏头,凝着她夜下恬静柔软几分的侧颜,笑,“我喜欢坐田埂上嗑瓜子,看你们种田。”不出意外,挨了一拳头。少年抱头鼠窜,笑更愉悦。接下来几天小子们都没瞧见断刀人影,魏离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用问也知道两人即将干大事,没空招呼他们。几人无事的时候就走街串巷听八卦。风口浪尖上,去茶楼喝茶的茶客们都不敢聊天了,想听八卦只能找街巷各个暗角,五人为了听上一耳朵无所不用其极。凌王府被灭后的不一样,我拳头大四月中,皇上下旨昭告天下。以皇后崔氏、德妃及其母族冯家为首的一众逆党,于东市菜市口行斩首之刑,以正视听!上骑都尉魏离捉逆党、护圣驾有功,擢升为提督巡捕五营统领,从一品。这场谋害皇上的谋逆案时经数月,终于尘埃落定。坊间的热议却没有停止。朝堂的动荡亦未消。谋逆案牵涉者众多,被牵连的官员从五品到一品皆有,多达二十多人。主犯全被判了斩首刑罚,其家眷或充奴,或流放,或刺字发配边疆,可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更让群臣忧心的是,整个皇室除了正卧榻在床的皇上及一个长乐公主之外,所有皇室血脉皆在此次谋逆事件中陨损。这……说句大不敬的,皇上眼下病入膏肓,万一哪天——那大越皇室岂非后继无人了?国朝不可一日无君,否则大越必乱啊!一时间朝臣们忧心忡忡的,心生鬼胎的,心思各异。东市东二巷,魏府。一群小厮在府里忙忙碌碌整理东西、收拾物件。甜宝几个坐在魏府小小后花园里吃点心,边吃边闲聊。宅邸不大但是五脏俱全。主院客院书房集中南角,小花园里遍植花卉文竹,穿插坐落假山凉亭,很是雅致。“这宅子不错啊,又大又漂亮,怎么说不住就不住了,啧啧多可惜!”苏武一来就把整个宅子跑了一遍,满脸可惜之色。他们家十个加起来都没有魏府小花园大……长京的富贵人家是真奢侈。魏离跟他们一块坐在园中小石桌旁,刺绣玄袍着于身,沉稳贵气。“洪德躺在床上动不得,政务没法处理,现在朝堂上混乱得很,那些臣子各种心思。我需行下一步了,届时,便得住入宫里。”魏离淡淡一哂,扭头朝皇宫方向眺去。皇宫四面高墙,住进去,便也等同入了牢笼,给自己套上枷锁。得失难诉。甜宝拍拍手上点心屑末,“你皇子的身份揭开来,当皇帝便只是时日问题,就是太费脑子。”魏离,“……”白彧闷笑,“各地有各地的生存法则,皇室想活得好费脑子,流放之地想活得好费拳头,其实皆一样。”甜宝皱眉,马上不服,“不一样,我拳头大。”白彧,“……”苏家三个小子笑倒在石桌旁。苏武捶地,“明知道甜宝不会聊天,你们偏要跟她搭话,活该你们一个个吃瘪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