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加西亚知道,阿琉因不是傻子,他一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是在假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他突然很害怕,很恐惧也很无助。
一直以来以坚强面具示人的加西亚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起身,一步步向后退,脊骨磕到墙壁,他已经无路可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
“别过来。”加西亚伸出手。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个地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离开,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向往也渴望自由,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和你一样的经历。我没法离开这里,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以说一无是处,但只有待在这里,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用别人的鲜血,换得苟且偷生?”加西亚贴着墙壁。
他是三人小队中,第一个敢直视淋漓鲜血直视杀戮的人,却也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畏惧鲜血敬畏生命的人。
他既勇敢又怯懦,复杂而矛盾。
“费德里克,每一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诺顿叹口气。
他比加西亚见得多。
他很清楚,加西亚一直对迦百农之心抱有浓重的偏见,这种固有的印象让他封闭心理,遮挡眼睛。他只看自己想要看到的。其余的一切,他不是看不到,而是已经看到,却觉得与他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相悖,选择了忽视。
“劳伦特先生……”
“劳伦特先生?”加西亚打断他,“一个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变态,你居然称呼他为先生?先生?这个词,霍桑·劳伦特,他怎么配?”
诺顿叹了口气。
费德里克确实沉稳,他冷静的时候,诺顿自愧不如,他远不像一个14岁的孩子。可他情感失控的时候,却又这么让人的惋惜。
他明明一清二楚,霍桑·劳伦特为净土所做的一切,他硬生生地无视掉了。
诺顿耐住性子,他能够理解,巨大的心理落差击溃了这个骄傲的孩子。
他沉下声音:“费德里克,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加西亚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我不想听了。”
他的视线转向阿琉因:“你呢?也要留在这里吗?”
阿琉因低垂着头,不说话。
“别装哑巴。”加西亚吼他,“在人贩子手里时,你可不是这样样子的。”
逃跑失败,加西亚被硬生生地打断了腿,高烧加上伤口感染,他险些丧生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
那种时候,是阿琉因站了出来,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切,照顾他,以及那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子。
到了迦百农之心后,两人被迫与剩余的女孩分离,加西亚自责无比,而阿琉因就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