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玙端坐在西堂正屋的主位上,手里盘着两个?核桃,头上拆了幞头,单绑了一根鲜红绸缎缝的抹额,那抹额正中间一颗硕大珍珠,两侧金线游龙。
快三十岁的人,换上这副打扮,面如冠玉,唇似涂朱,添了贵气减了威势,倒像是才二十出头。
他身后站着个?十岁左右的小郎君,一身碧青暗花袍子,腰板挺得笔直,年纪虽然小,装扮却很隆重,腰悬铜钩,手戴绿玉扳指,气度很是沉稳大方,眯着眼看人,一笑都不笑的。
星河毫不怯场,照礼节参拜下去,起身便?笑盈盈直视李玙。
“民女参见殿下。”
她歪歪头,脆生生笑道,“殿下生的果然很好看。”
李玙哈哈大笑。
“孤是说娘子怎么舍得把孤撂在一边儿,这么久没念起?这茶都喝淡了,棋也下完了,原来是与人争风头去了。怎么?小姨心?里藏了个?弯弓射雕的俏郎君,想与孤比卖相?是谁?可要?孤替你求一道赐婚的旨意?”
“她才多点儿大!婚什么婚,老老实实等两年罢。”
杜若的扇子打到李玙颈侧去,徐徐小风吹得他十分受用。
星河道,“民女牢牢记得殿下的话,往后真找着了,一定请殿下帮忙。”
李玙笑笑摆手,命她坐了,便?扭头与杜若闲话。
“大姨如何?”
正经他李玙的大姨乃是薛王妃韦青芙。
杜若明白他是故意在杜家人面前混淆称谓,抬她的面子。
她不想驳了他的好意,又不想让星河会错了意,遂细声回禀。
“头胎是麻烦些,我阿娘和大伯娘都看着,不妨事。倒是太子妃病了好几?个?月,中间还问起我阿姐怀相如何。等孩子落了地?,先叫人回去回禀太子妃一声才好,免得她悬心?。”
李玙听见她假惺惺故作甜糯的声口,便?知道她意思,嗯了声,别开脸不接话。
杜若便?向星河解释。
“太子妃姓韦,管我阿娘叫一声表姑。我能进?府里去侍奉殿下,亦是得了太子妃的推荐。往后如果有?机缘,你和婉华姐姐都该见见太子妃,叫一声表姐。我阿姐便?去拜见过?。”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星河恍然大悟,顿觉没有?底气对李玙嬉皮笑脸,忙整顿神情,恭敬道,“殿下如果没有?吩咐,民女不如先出去?”
一听不是她的亲姐夫,抹脸就要?走人,这番子!
李玙简直气得笑了,挥手让她自去,对杜若大为?不满。
“你这又是何必?这丫头傻乎乎的跟番将差不多,哪分得清唐人嫡庶妻妾之别?便?不为?了给?你面上贴金,是孤想亲近亲近你的家人不成吗?非把孤摘出去?”
杜若忖了忖怎么一笔带过?,便?听思晦站在李玙身后握拳咳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