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猛地窜起半尺高,又&0t;啪&0t;地摔回纸上,凝成个扭曲的人脸。
黑影的绿眼睛暗了一瞬,突然仰起头,出种像指甲刮玻璃的尖啸。
我耳朵疼得嗡嗡响,爸爸立刻捂住我的耳朵,可那声音还是钻了进来,像无数小针在扎脑子。
天花板&0t;哗啦&0t;掉下来大块石砖,砸在李明脚边。
他尖叫着跳开,撞翻了工具箱,里面的东西滚得到处都是。
赵姨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腿还在流血,可走路时竟没瘸——我盯着她的脚,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根笔直的线。
&0t;小心!&0t;爸爸突然转身,用后背挡住我。
黑影的指甲擦过他的后颈,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接着是温热的液体滴在我手背上——爸爸的血。
他闷哼了声,可护着我的胳膊反而更紧了,紧得我能数清他脉搏跳了多少下:一下,两下,和我心跳一个节奏。
&0t;镇不住了!&0t;老爷的声音带着哭腔,&0t;它的怨气比我们想的重十倍!&0t;
黑影的手已经快碰到我了。
我能看见它手背上的青筋,能闻到它身上的腐味,像泡在水里烂的木头。
爸爸的眼泪又掉下来,滴在我手背上,和他的血混在一起,烫得我直缩手。
他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气:&0t;小涵,要是爸爸没保住你你别怪爸爸。&0t;
就在这时,我听见赵姨的声音。
她之前一直在哭,现在却突然安静了。
我抬头看她——她站在阴影里,背挺得笔直,小腿上的血还在流,可眼神变了。
那眼神我见过,在姥爷看老照片时见过,在奶奶念往生咒时见过,像团沉在深潭底的火。
她开口了,声音哑哑的,却比老爷的咒语还清楚:&0t;阿姐,&0t;她说,&0t;你看这小囡的眼睛,像不像你当年在井边救的那个小娃?&0t;
黑影的手顿在半空。绿眼睛里的光晃了晃,慢慢暗了下去。
黑影的指甲尖离我的眉心只剩半寸。
我能数清它指甲缝里黑痂的纹路,能闻见那股腐木味里混着的铁锈气——是爸爸后颈伤口渗出的血,正顺着我的衣领往下淌,像条小火蛇。
赵姨的声音像块温玉,砸进这团腥风血雨里。
她的&0t;阿姐&0t;二字刚出口,黑影的绿眼睛突然抖了抖,眼白部分漫出灰蒙蒙的雾气。
我看见它举着的手在颤,青灰色旗袍角不再扫出焦痕,反而像被风吹的旧布,簌簌地往回缩。
爸爸的下巴抵在我头顶,我感觉到他的喉结动了动,呼吸烫得我头皮痒。
他怀里的温度突然散了些——他松开了死抠墙缝的手,改捧住我的后脑勺,指腹轻轻蹭着我后颈被石砖砸红的地方。&0t;小涵,&0t;他哑着嗓子,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什么,&0t;你听见赵姨说话没?&0t;
我当然听见了。
赵姨的话还在往深里走:&0t;那年梅雨季,你蹲在井边给落水的小娃擦脸,他哭得抽抽搭搭,你哄他说&039;阿姐给你买糖&039;。
那小娃的眼睛,就跟这小囡的一样亮。&0t;她每说一句,黑影的轮廓就淡一层。
青灰色旗袍褪成薄烟,长指甲缩成正常大小,嘴角咧到耳根的伤口也在愈合,最后只剩道淡红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