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里的周志高翻开卷宗,某页的医疗记录显示,那些孩子的血样中,氯含量超标180倍,与烧碱的成分完全吻合。
而事故后的第三天,郭有朋的瑞士银行账户里,多了笔来自化工厂的匿名汇款,金额正好是五十万。
“郭有朋!”周志高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我们在沉淀池的淤泥里,找到了你当年指示倾倒烧碱的通话录音。”
他往审讯室的音响指了指,“要不要听听你自己的声音?”
郭有朋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望着伍庆生手里的照片,突然想起那天凌晨的河风,带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岸边的芦苇枯死得像堆乱草。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跪在泥地里,捧着死去的孙子的鞋,哭声响得像要掀翻堤坝。
“我……我只是想保住乌纱帽。”郭有朋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指尖在桌面上划出凌乱的线,“元市的经济底子薄,不引进这些化工厂,财政根本撑不下去……”
“所以就可以牺牲老百姓的命?”周志高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藏着七块金条,每块都刻着不同的日期,对应着化工厂排污超标的日子,这些金条,是用多少条人命换来的?”
郭有朋的头抵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像在为他的罪行倒计时。
“还有岛省的那家离岸公司,”伍庆生突然补充道,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让我帮忙转移的那笔钱,其实是化工厂的非法所得,对不对?那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就是你的情妇!”
郭有朋猛地抬起头,眼里的震惊像炸开的烟花。
他没想到伍庆生竟然知道这件事,这是他最后的退路,是他为自己留的“棺材本”,此刻却被对方轻易掀了底牌。
观察室里的纪委书记兴奋地直拍桌子:“找到了!岛省海关的记录显示,郭有朋的情妇上周运了三箱‘艺术品’出境,申报价值五十万,实际估值超过两千万!”
周志高望着屏幕里面如死灰的郭有朋,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想起元市的黑水河,那些被污染的河水里,漂浮的不仅是化学物质,还有这些贪官们早已腐朽的灵魂。
而伍庆生的反戈一击,就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终于激起了涟漪。
“郭有朋,”周志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痛,“你可知那些被污染的村庄里,有多少父母在为孩子的医药费发愁?有多少老人守着枯死的农田,哭干了眼泪?”
他往窗外指了指,晨光正透过云层照在元市的上空,“你的贪婪,不仅毁了自己,更毁了这片土地的未来。”
郭有朋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笔录本上,晕开一片墨迹。
他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时,曾在日记里写“要为人民服务,要让元市变美”。
那些滚烫的字迹,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生疼。
“我交代……”郭有朋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全部交代……”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时,伍庆生望着郭有朋被带走的背影,突然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观察室里的周志高关掉麦克风,指尖在卷宗上轻轻划过。
郭有朋的涉案金额最终定格在一点二亿,涉及的行贿企业多达十七家,其中三家的负责人已经潜逃境外。
“通知国际刑警,发出红色通缉令。”周志高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们抓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