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江市的这三天,像被按下了快进键。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高运转,却又在冥冥之中朝着某个交汇点聚拢。
落清烟几乎是以厂为家。
天刚蒙蒙亮,玲珑酒厂的青砖灰瓦间就已飘起她的身影,武美妍拿着厚厚一叠原材料清单,在酿酒车间的木柱旁等着她,向晚则蹲在新到的酵设备前,指尖划过冰冷的不锈钢外壳,仔细检查着每一处接口。
“东北的高粱湿度再降两个百分点,酵周期能缩短三天。”
落清烟接过清单,笔尖在“红缨子高粱”那一行重重圈了圈,鬓角的碎被晨露打湿,贴在脸颊上也顾不上去拂。
车间里弥漫着新木与旧窖池混合的气息,工人正在调试蒸酒的蒸锅,蒸汽“嘶嘶”地往上冒,模糊了窗棂外的晨光,她却看得格外清晰,指挥着将冷凝管的角度再调高三度——这些细微的偏差,都可能影响酒液的醇厚度。
预生产的第一批酒曲刚出箱时,她甚至凑过去闻了足足半分钟,鼻尖沾着点白色的粉末,眼里却亮得像落了星子:“成了,这股子曲香,够正。”
朱飞扬则是带着荣雁和丁静雯在城郊的湿地公园转了大半天。
荣雁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蹲在湖边看锦鲤,手里的面包屑一撒,五颜六色的鱼群就涌了过来,吓得她轻轻尖叫了一声。
丁静雯则举着相机,对着远处水杉林里栖息的白鹭拍个不停,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前面那片花海下个月就能开,到时候建个观景台。”
朱飞扬指着不远处正在平整土地的工人,那里是李大器和魏佳琪负责的经济风景区二期工程,推土机的轰鸣声隔着湖面传来,却并不让人觉得嘈杂。
他掏出了问进度,挂了电话笑着对两女说:“这俩家伙倒是能干,比预计快了十天。”
而原江市常委会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南部新城必须独立成区,这是展趋势。”
市委书记上官雅芳敲着桌子,语气坚决。
讨论到区委班子人选时,气氛却微妙起来。
上官雅芳坐在左手边第二个位置,笔在笔记本上敲得笃笃响。
每当有人提名某个候选人,她总能精准地指出对方的几处短板,话不多,却句句切中要害。
“朱市长怎么看?”
有人把问题抛给朱飞扬。
他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沉吟片刻:“还是得看综合能力,能扛事的优先。”
上官亚芳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却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
秦若水是傍晚到的原江市。
车刚驶进郊区,她就打开了车窗,带着草木清香的风涌了进来,吹散了一路的疲惫。四合院的门虚掩着,小五和小六站在门口,见她来了,微微颔:“都安排好了。”
院子里的石榴树正开着花,红得像一团团小火苗,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还没有点亮,却已透着几分暖意。
她走进正屋,看着满室的红绸和粉红的鲜花,她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转身进了里屋,换上那件早已备好的红色薄婚纱。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覆盖了整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