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妾室,便是大家子主母、小姐,也没有夜不归宿的道理,一旦女人流落在外,失了贞洁,名声受了损,下场是和离、被男人冷落和送到庄子上,妾室很有可能会被男主人处置。
父亲会处置纪氏吗?
姑姑离开京城前一天,父亲对姑姑表明心迹,“无论我娶了谁,娶回家里,都比不过纪氏,时候长了,岂不又成了一个王丽蓉?”父亲还说,“这世上,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我不想辜负了她,盼姐姐成全”。
隔着一扇门,珍姐儿也能感到父亲的真诚与决心。
珍姐儿忽然想起,二月初,花锦明母亲和伯母来家里。虽然父亲和珍姐儿谈得很不愉快,可珍姐儿对父亲是有信心的,果然,半日之后,父亲告诉她“不和离、喜哥儿跟着她,花锦明回金陵,今后各过各的。”
那天傍晚,花锦明抱了抱喜哥儿,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曹府大门。
为什么花锦明不能像父亲一样情深义重?哪怕只有父亲十分之一?
花锦明是风华正茂的少年郎,父亲已过而立之年。。。。自己是花锦明的发妻!纪氏有什么好,令父亲冷落了母亲?
泪水落在铺着洋红地毡的青石砖面。
“纪氏不是私自走的。”珍姐儿吸吸鼻子,令自己镇定一些,“是父亲安排的。”
何况,还有昱哥儿呢。
程妈妈兴奋的脸一下子凝住了:在程妈妈心里,曹延轩对纪氏再好,也没到“不续弦”的地步--珍姐儿顾及父亲的威严,加上她心里难过,并没把父亲和姑姑的话如实告诉程妈妈,只说“父亲和姑姑吵了一架”。
“小姐,您的意思是?”程妈妈小心翼翼的
珍姐儿声音冷冷的,“有什么稀奇,父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着,她出了屋子,径直去了竹苑。
珍姐儿进屋的时候,曹延轩正在读书。他一个人,腿不利索,无事可做,拿了一本纪慕云近日看的《醒世恒言》,见到长女就放了书。“今日可好些?”
珍姐儿还没答话,目光落到父亲盖着被子的双腿,顿时吃了一惊,“爹爹,您,您这是?”
“不碍事。”曹延轩今日是第三次向旁人解释了,轻车熟路地告诉珍姐儿“下车跌了一跤”“大夫已经来过”“过两天就好了”,叮嘱“坐吧。”
珍姐儿眼睛一转,看到炕角装满瓶瓶罐罐的篮子,不知道是媛姐儿的,以为是大夫留下的,便也安了心,坐在一把铺着半新不旧胭脂红坐垫的玫瑰椅中。
曹延轩挥挥手,待裴妈妈秋雨几个退下,问起喜哥儿:“怎么样了?”
“老样子。”珍姐儿答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直截了当地问:“爹爹,有个事,女儿想问问您:纪姨娘和十五弟去了哪里?”
曹延轩愣了愣,见女儿知道了,倒轻松起来,笑道:“正打算告诉你,你纪姨娘和十五弟的姨母,也就是顾重辉夫人到了京城,连带你纪姨娘的表哥表嫂和侄儿,这两日,你纪姨娘和十五弟陪伴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