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倒不意外,只看着她叹气道:“你若是想回府上住,最还是再等等,免得……”
贺兰瓷道:“爹,我不是想说这个。有件别的事想问您,前益州道监察御史沈一光的案子您还有印象吗?”
贺兰谨顿时神『色』一变道:“你问这个做么?”
贺兰瓷也不废话,径直道:“爹,陆无忧益州不光是为了宣旨,是查案的,查得便是这桩案子。我听闻,他身故前,曾有折子上报到都察院,不知道是否与案情有关,能不能……”
贺兰谨的语气却一下子严厉起来:“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情,你回家待着便是。”
完全吓不到贺兰瓷。
她也稍稍抬高音调道:“爹,这案子有蹊跷,连他都能看来,我不觉得您会不知。只是追查下,一定有您的苦衷,陆无忧已经为了查案,在益州生死不知了。我法视若无睹,我已经算近日启程益州了,您理不理睬我都无关紧要,我也只是来问问。”
贺兰谨语气突然紧张道:“你想益州?”
贺兰瓷道:“对。”
贺兰谨气道:“不许!”
贺兰瓷很平静道:“我已经嫁了,爹,不光是您女儿了。嫁从夫,他益州,我益州,很正常,您拦不住的。”
贺兰谨看着自那个过虽有些叛逆,大体上还算规矩的女儿,一时竟不知该说么。
他以为她嫁做人『妇』,会恪尽职守的相夫教子,想到这一趟回来,竟显得比之前还要叛逆。
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贺兰谨又定定看了她一会。
贺兰瓷眸光坚定,柔弱清透的水眸澄澈一片,不带半分犹疑动摇,像是知前路坎坷,仍愿一往无前。
让贺兰谨竟一时想起了自刚入官场时的模样。
这案子他不是不想查,而是分身乏术,位置越高越知如履薄冰,他总想为天下百姓多做些事,一个人的能力始终是有穷尽的。
他不想她知道得太多,也是为了保护她。
可他的女儿到底是他的女儿。
这般固执。
半晌,贺兰谨阖了眸子,有些疲惫道:“为父知道了。”
贺兰瓷也想到自疯狂的念头居然渐渐成了现实。
以往家眷投奔当官的夫婿也属正常,她这一趟却是在陆无忧生死不知的情况下,且陆无忧也不是外任,做完这个决定之后,她浑身都轻松了下来。
甚至突然间觉得很自在。
倒是她在看文章时,二皇子送来的两个姑娘之一玉莲道:“听闻夫人要益州?”
贺兰瓷点头,才恍然想起这俩姑娘也是益州来的。
玉莲犹豫了片刻道:“夫人有所不知,家姐还在益州,给……”她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给知府大人做妾,我这有封书信,夫人……”
贺兰瓷实话实说道:“我未必能帮你送。”
玉莲道:“无妨,我只是想着,不知能不能帮到夫人,夫人不放心可以把信拆开来看,只是封寻常家书。”
贺兰瓷略一惊讶,她想到对方竟是意。
虽然因为对方是二皇子送来的,她总存有一丝防备,这一刻竟真有几分久违的快慰。
“谢谢。”不论如何,她还是轻声道。
都准备妥当了,一共也花费几日。
贺兰瓷衣装行囊比陆无忧更为轻便,她甚至规划了,如果益州扑了空,就改道青州,到时再给陆无忧送信,让他到青州她汇合,青州益州离得更近,也比待在上京安心。
临门前,霜枝还很担忧:“真的要益州吗?他们都说……”
她像奔丧的,更何况她本来就天天一身白衣。
贺兰瓷语气很轻松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样我不想待在上京了。”
么也做不了的等待太过折磨。
连日阴沉的天,久违放晴了一日,贺兰瓷最后看了一眼陆府大门,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马车。